査墉沉吟片刻,歎道:“本來十七萬兵馬足以堅守檀州,與耶律李胡周旋一段時間,隻是司徒災星造了霹靂車,此乃攻城利器,古北口城牆堅硬如鐵,尚不能守,何況檀州?”
劉虹望向楊袞:“楊將軍,此番你奉軍師之命,埋伏硤石道,可帶來軍師的話嗎?”
劉虹是耶律阮同父異母的妹妹,此事早已不是什麼秘密,隻是尚未得到耶律阮的封號而已,是以楊袞對她也不敢失了禮數,抱拳說道:“軍師料定敵軍糧草將近,檀州隻要守個三五日,敵軍便無再戰之力。為免敵軍狗急跳牆,欲奪檀州城內糧草,極力猛攻,是以命末將帶了十萬皮室軍相助。到了敵軍山窮水盡之處,心生絕望,這才搬出陛下禦旨招降。——本來軍師以為耶律李胡無勇無謀,不足道哉,但收到劉姑娘書信之後,才知敵軍之中來了兩位高人,不容小覷。何況軍師不知,敵軍造了霹靂車這等厲害的攻城器械,檀州城不比古北口堅固,隻怕支撐不了三五日。”
玉樓春望了丈夫一眼,說道:“軍師的原定計劃是,能守則守,不能守則撤。如今檀州既然不能守,何不早做撤退的打算?”
査墉嗬斥:“婦人之言!你能撤到哪兒去?順州嗎?檀州守不住,順州就能守得住嗎?耶律李胡大軍即日就到,咱們此刻一撤,他必窮追不舍。咱們失了檀州城池的庇護,暴露在耶律李胡的眼前,隻怕死傷更重。”
大庭廣眾之下,被丈夫嗬斥,玉樓春麵上也有一些掛不住,說道:“軍師不是說了嗎?他在南京已經做了準備,南京兵力充足,隻要撤回南京,就能確保無虞。”
雍梁平搖了搖頭:“不成。先前不知敵軍造了霹靂車,倒可將敵軍引自南京,但是如今情況大不相同,南京城牆雖然堅固,卻也未必能夠抵擋霹靂車。陛下就在南京城內,若是此刻將戰火引向南京,陛下要有萬一,豈是你我為人臣子之道?”他始終覺得薛白衣用兵過險,這不是拿陛下的性命開玩笑嗎?
說到耶律阮的安危,劉虹就有一些擔心,說道:“刺史大人所慮極是。軍師遠在南京,對於敵軍之中的情況不甚明了,如今得知耶律李胡有了司徒災星和無名相助,隻怕作戰方案也要有所變動。何況兩軍陣前,局勢瞬息萬變,軍師雖然胸藏經緯,卻也未必能夠事事所料周全。”
“劉姑娘素來機變無雙,不知有何妙計?”
“如今隻有先守檀州,再派人火速趕往南京,將檀州現在的局勢稟告軍師,請他派兵支援。”
雍梁平微微頷首:“也隻有如此了。”
“還有,咱們十七萬兵馬切不可聚在一處,否則一旦城破,十七萬兵馬俱為甕中之鱉。”
未先交戰,先出“城破”之語,雍梁平是個迷信之人,心裏便對劉虹有些埋怨,但是劉虹身份高貴,他也不敢唐突,說道:“楊將軍帶來的皮室軍都是契丹將士,不擅守城,可先駐紮於城西外的白馬關河灘,那裏有個堡壘,共有三千鄉兵。這樣一來,白馬關與我檀州城互為犄角之勢,暫時也可牽製耶律李胡大軍,隻等軍師來信。”
査墉依舊憂心:“耶律李胡兵力遠勝於我,又有霹靂車坐鎮,就算這樣,也不能牽製幾時。”
殷其雷隻是一個千夫長,雖然坐在席上,但是人微言輕,一直未曾開口,此刻說道:“若能毀了霹靂車,是不是可以拖延更多時日?”
査墉大喜:“殷兄弟,你有妙計?”
“漢軍之中,有位叫做典章的百夫長,原是我等兄弟。隻是當初嘩變,事出突然,時間緊迫,未及知會於他。如今隻要給他捎個口信,說不定能夠請他幫忙毀了霹靂車。”
“此計甚妙!隻是如何給他傳信?”
殷其雷望向劉虹:“劉姑娘輕功卓越,前番幾次,能在漢軍來去自如,傳信之事少不得要麻煩她了!”
劉虹想了一下:“本來是可以的,但我並不認識典章,不知他的相貌如何,如何找他?而他隻是區區一個百夫長,漢軍上百個百夫長,就是打聽起來也不容易。如果事情敗露,我死不打緊,隻怕連累了你那位好兄弟。”
李紅蓼笑道:“耶律李胡大軍來時,必如往常一樣,先派漢軍攻城。隻要咱們尋到他的身影,將書信綁於箭上,射給了他,此事不就成了嗎?”
殷其雷趁機大拍馬屁:“四妹,你真是冰雪聰明,這等妙計都能想得出來,簡直就是諸葛再世,以後你就叫女諸葛吧!”
李紅蓼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三哥過獎了,小妹隻是突發奇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