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
一切轉變的太快,讓人連反應都來不及。
顧涼末鼻子酸的厲害,淚懸在眼角,忍不回去,落不下來。
眸子裏的水霧越來越明顯,她心裏難受的緊,最終伸手,掩住了嘴,像是害怕會忽然哭出來一般。
一時間,整個走廊裏靜謐無聲,誰都沒有再說話。
過了會兒,待那陣子最劇烈的滋味緩過去了,顧涼末才抬了抬頭,看向戰池那邊。
水霧所致,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看起人來並不太清楚,隻能隱隱約約的看個大概。
但,即便這樣,她卻也還是看清楚了他眸底中不經意間滲出來的悲傷……
深邃的墨眸,仿佛被紮入了一根針一般,流露出猩紅的光,正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大片大片的碎裂……
讓人隻是看著,便感覺有些陣陣發涼。
戰決也是愣了,二十多年的人生裏,麵對過不計其數的生離,但說真的,從沒有一次麵對過死別。
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的親生母親……
目光怔愣的望著躺在病床上已經陷入昏迷的人,他站在原地,動也不動,束手無策。
“是不是你做了什麼,或者是說了什麼,才會讓她突然離開了我?”
“媽,你把她逼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的私心?”
當日,他一聲一句的質問,仿佛還近在眼前,在此刻,又全部聚集了上來,閃現在他的腦中,心裏,一幕一幕,像是幻燈片。
當日,他因為蕭晨夕,而不惜對她說了那麼重那麼傷人的話,今日,她這樣算是給他的懲罰麼?
可這懲罰……是不是太重了些……
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悲傷暗影裏,誰都不作聲,安靜的如同雕像。
畢竟是醫院,醫生們麵對什麼樣的人和事都經曆過,病重的,死亡的,見過太多次之後,再麵對的時候難免會麻木。
病人不止一個,外麵還有別的病人在等著他們,每個人講究的都是效率,傷春悲秋留給家屬就好,不是他們應該做的事情。
六名護士在原地停留了沒多久,很快就推著顧芷蔓轉入了一間icu病房。
其中一名醫生也緊跟其後的離開,另外一名醫生留下來,抬頭掃了他們三人一眼,叮囑道:“病人不久前明顯有病情加重的跡象,摔倒在樓梯上可能就是病發症,今晚很有可能是危險期,如果狀況不好,隨時會出現生命危險,你們家屬若是沒有重要的事的話,最好守在這兒。”
最好守在這兒。
不然,如果連上蒼都不眷顧的話,就很有可能會發生那個最壞的結局……
顧涼末將醫生的意思,一點點的,擅自剖開。
越想,心裏越忍不住的難受。
她畢竟是個女人,心思遠比男人細膩,也遠比男人容易悲傷難過,男人遇到這種事,就算心裏會難受痛苦,表麵上也不會流露出來,可她不行。
淚意越來越洶湧,仿佛下一秒就要傾瀉而出一般,她最終沒忍住,轉身去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