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他,雖然冷漠,但是在麵對著她的時候,卻又溫柔無比,從來都是事事遷就著她,就算偶爾有爭吵有分歧,也向來都是他先開口認錯。
還記得,那年的他,曾經說過的最令她感動的一句話就是,“不管我們爭吵的時候是誰錯了,隻要從你哭的那一刻開始,就是我錯了。”
此時的他,雖然依然冷漠,但是卻又不同於八年前,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東西,有些複雜。
複雜的,她有時甚至都搞不清楚。
顧涼末氣的臉色慘白,冷冷的盯著他那張邪肆的容顏,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涼末,其實我隻是想讓你幫我做個試驗,看看這個藥的效果到底怎麼樣。”
戰琛無所謂的笑,“這是美國最頂級的心理醫生給我開的安眠藥,無色無味,藥效卻強烈,融化在水中,哪怕隻是喝一小口,人也會在十分鍾之內昏睡過去,是為了那些重度失眠的人研究的……”
“在美國,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申請領到這種藥,每個人,領的數量不可以超過二十粒,而且需要經過層層手續。無數人評論,它的藥效真好很好,可是,你知道嗎,我吃過那麼多次,最狠的一次一起吃了三顆,可是卻一點用都沒有……“
他的語氣很輕,輕到不能再輕,好像在跟她聊家常一樣,沒有觸動到他的一丁點兒情緒,然而卻無端的透露著一種邪獰的詭異。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心裏不是不痛的,隻是早已經感知不到。
所有的感覺,全部已經塵封。
八年,他服用過無數次這樣的藥,隻是,不管下的劑量如何大,仍然是沒有管一點兒用。
非但如此,每次服完藥之後,他徹夜難眠的時候,總會夢到她的一顰一笑,夢到她那句殘忍而冷漠無情的話。
那一句句話,一個個字,像是淬了劇毒的利刃,狠狠的紮進了他幾近碎裂的心髒。
“你知道我這些年來的睡眠嗎?”他抬手,撫著她的發絲,姿態柔愛,完全沒一點脾氣,卻那麼危險,他告訴她:“醫生告訴我,這種藥用量嚴重甚至會危及生命,可是對於我,別說是危及生命,連作用都沒多大的起色……”
重度失眠的日子,不吃這些藥,他甚至都睡不著。
事實上吃了也沒怎麼睡得著,隻是能閉上眼睛,微微小憩一會兒,不至於讓自己因為睡眠不足而猝死罷了。
那麼長的時間,那麼多年,每一次閉上眼睛,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有悲傷,也有歡樂。
他被她打入了十八層地獄,隻能躲在無人的深淵,把自己藏進陰暗的不見天日的角落中,偷偷的把自己的心給埋葬,連同對她的愛,葬進泥土裏。
他甚至曾暗暗發過誓,如果命運讓他們重逢,那麼他就一定會將一切全部加倍的回報給她,讓她也嚐試一下那種痛入骨髓猶如剜心的痛。
她欠他的愛與恨,欠他的痛與苦,他都要一一讓她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