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說的便是譚嘯宇,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人兒,他卻挪不開步伐追上去問個究竟!
從開場,她與周諾鋒相攜而來,到一曲終了,伍俊卿親手攜了周千雅疾速離去,他便一直站在這裏,始終不曾挪動過半分!
今晚的周千雅無疑是最美的,那如夢如幻的婀娜身姿,那如癡如醉的嫣然巧笑,盡皆震撼著他曾經如死水一般的心房!
那連夢中都不曾出現的一顰一笑,一婉一拒之間,盡皆展現了她的從容和淡然,仿似那數不盡的財產與她隻是過眼雲煙,再平凡不過!
這一刻,他看得癡了,那完美的容顏,那熱情洋溢的笑臉,與他最後記憶裏的冷淡和凶戾,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一刻,他的內心充滿了晦澀,那愈加耀眼矚目的身家,早已是他無法比擬,無法攀及的,他又拿什麼去挽回他們錯失多年的愛情!
更別說,先前那場讓他們近乎決裂的鬧劇,如今再想起來,譚嘯宇更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他這般如癡如癲的模樣,雙眼腥紅圓睜,早讓過往的賓客對他頗有微詞,議論紛紛!
唉,就他這副呆滯的形容,向來喜歡尋樂子談八卦的貴婦們,早已聚在一起暗暗議論著!
“嘿,嘿,我怎麼瞧著周欽請來的貴客,有些不大正常啊!看他的眼神一直盯著前頭一動不動的,該不是有什麼毛病吧!”
“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呢!閑吃蘿卜淡操心,連周毛子請來的人,你都敢置喙,仔細被他聽見了告你一狀!這周府你就再也甭想踏進一步了!”
“哎呀,我也隻是擔心他有什麼毛病,萬一他發瘋癲起來,我們離他最近,豈不遭殃?!我看我們還是離他遠一些的好!”
“你這張嘴還是這麼不饒人,走吧走吧,看把你嚇得……”
如此雲雲,聲聲入耳,譚嘯宇也隻當充耳不聞,頹然獨立!
隻不過他雖然神情澀滯卻依舊站得挺直,仿似在強撐著最後一份堅持一般!
良久過後,許是他站得累了,又許是腿間的酸脹終於讓他收斂了心神,退至不遠處的長椅上休憩片刻!
饒是如此,他幹枯的內心依然被那股突如其來的驚濤駭浪,強勢地吞沒啃噬著他最後的一片理智!
那強烈且勢不可擋的熊熊穀欠之火,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步侵襲著他最後一股清明!
此時,他茫然的眼神,幽幽地看著前頭來往寒喧的賓客,他們人人含笑,臉上喜悅的神色,無一不在訴說著,他們正在盡情享受著這場炫麗多姿的宴會,而他卻隻能躲在這處陰暗的角落裏,默默地舔舐自己的憂傷,同時,他也在嗤笑自己的無知與癡狂!
“周毛子,周千雅,周諾鋒,一筆寫不出三個周字,可笑我還在想那對兄妹裝模作樣扮貴氣,還在想他們是不是躲在哪個陰暗旮旯裏苦求生存,卻原來,自始至終扮成跳梁小醜的人,都隻是我自己罷了!”
電閃雷鳴間,容不得譚嘯宇不相信,那曾經讓他絞盡腦汁也苦思無果的“周毛子”,正是許紹文曾經提及卻被他無端忽略的“毛子叔叔”!同時,他也深深地嗤笑著,自己的愚蠢與曾經做下的錯事,陷入了無邊的絕望之中!
“周千雅,周千雅,踏破鐵鞋無覓處,尋來尋去,你竟在此闌柵處,隻可惜,再相見時,你是那天邊最美的雲彩,而我卻已經墜落到塵埃!”
如果可以,譚嘯宇寧願悄悄地來,悄悄地離去,畢竟他早已無地自容,恨不能尋個地洞鑽進去,以逃避自己的罪責和那來自心底最深處的恐慌!
隻可惜,他美好的期許總是事與願違,那曾經不遺餘力,用四十萬買斷他愛情的趙女士,又一次以她強勢的手段阻斷了他渴望已久的自由!
隻不過,這一次,貌似她自個兒的狀態也見不得有多好!
經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視覺衝擊,趙女士早已形容蕭瑟,行走間近乎蹣跚,饒是有譚皓天一路挽著她行來,她也儼然化身成了垂垂老矣的婦人,頃刻間失了她向來引以為傲的貴婦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