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幾人玩夠了,進來蹭飯,程千牛吃的不比徐念祖慢,還一個勁地磨嘰:蹭飯的如何如何,也不知他現在的行為叫什麼?好好的大老爺們,什麼時候變得和烏鴉一樣了?
打探消息是程千牛分內之事,他有路子有門道,答應了一聲,立即出門辦事;抓緊時間進行戰備,少不得又是一場惡戰。第二天,宋玉和悟空來到大同坊練武,又遇上了那個釣魚人。今天和往日不同,頭上頂著蓑笠,手裏拿著一本書,任憑秋雨打在頭上,異常專心地讀書,時不時地還要吟誦一句。
下雨天,來到人跡罕至的荒廢街坊,一邊釣魚,一邊讀書,釣的是什麼魚?讀的又是什麼書?能釣到什麼,讀出多少?
每天早上兩個時辰,下午沒事就再練兩個時辰,晚上臨睡前還有一個時辰的養氣。所謂養氣,就是翻來覆去地修煉易筋經的十二個架子,創造這個法門的達摩祖師,也許是想通過潛移默化的功夫,從外而內,達到同修身心的目的。昨日拋人肉炮彈的時候,宋玉感覺到了真氣的作用,現在如果再有哪個混賬跟他說真氣子虛烏有,中醫不是科學,他一定會揍丫滿頭大包。老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不信可以,千萬不要誤導花花草草,他們還有廣闊美好的未來,由不得你任意踐踏。
七月拿大頂,八月就要正式進入煉體階段,聽說要用樹枝、木棍甚至鐵條往身上抽,宋玉頓悟:大師兄說的那些奇怪名稱,兔子尾巴、老樹皮、王八蓋子、老虎屁股、橫著走、掐死鬼、揍師父、幹掉菩薩,應該對應著煉體的各個階段,再結合前麵的隻言片語,兔子尾巴可能是肉身,老樹皮就是木身,王八蓋子——石身,老虎屁股——鐵身,依此類推。
為了消除仙丹隱患,宋玉沒有別的選擇,隻能修煉易筋經,鱉犢子玩意,苦啊!《笑傲江湖》裏麵的令狐衝不是也練了易筋經,好像和他不是一個路子?會不會搞錯?
宋玉沒有問,大師兄乃前車之轍,有成功經驗,問了也是白問。
下雨天練功,雨很大,洗澡都免了,即使哪個地方髒了,淋一會也會幹淨。
到了要收功的時候,經過怪人身邊的時候,聽到一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妙,好詩啊!”
宋玉不由自主地停下來,暗自詫異,難道他讀的是杜詩?
“敢問先生,正在讀杜少陵的詩作嗎?”話一出口,頓時懊悔:終究年輕,沉不住氣,此人明明在和宋玉暗中較勁,就看誰挺不住,先開口發問。
宋玉恨不得抽自己嘴巴,真賤,正中了人家的圈套。
“坐!”
宋玉並肩坐了,怪人三角眼中射出溫和的笑容,似乎有點欣慰,還有點什麼就不清楚了。
“今天即使子建兄弟不說話,我也會登門拜訪。明日我就要離開長安,下次相見恐怕就要等到來年了。”
“敢問先生……”
“元載,這個名字你可能不知,我再提一個名字你肯定知道,元聰哥。”
“哪個?”宋玉失口問道,忽地警醒,小外甥不就叫聰哥,也是姓元。聰哥與此人同姓,難道說……
“聰哥要叫我一聲大伯呢!”
宋玉一拍元載肩膀,道:“實在親戚,搞什麼玄虛,快到家裏說話。來了京城,也不去瞧瞧聰哥,難道你們元家不認這個孩子了?”
元載麵色黯淡,道:“父母早亡,隻剩下我們兄弟二人,聰哥也隻有我這一個大伯。唉,做大伯的虧欠孩子甚多,幸好有你們幫著照顧,否則,我那兄弟不知要如何怨恨於我。”
“別說這樣的話,走走,快跟我走,聰哥見到你不知多高興呢!”宋玉提到外甥,眉飛色舞,“小家夥極聰明,將來一定有出息,別的不敢說,給他請最好的先生,我還是做得到的!”
“何止如此,你已經做的夠好了!”
宋玉三人興衝衝回到家裏,元載跪倒在地,以大禮參拜宋成器,其中包含著怎樣的辛酸?五娘的眼淚“滴滴答答”不停地流,聰哥不明白,大伯來了,應該高興,娘親為什麼要哭?
元載還自強忍,待聰哥磕了三個頭,叫了一聲大伯,將孩子摟在懷中,泣不成聲。
終於止住悲聲,元載拿出一個大包裹,打開之後,裏麵除了吃的就是玩的,聽到聰哥開心地大叫,元載緊張的心情稍稍緩和下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弄了這麼多東西,雖然沒有值錢的,但是其中藏著怎樣的用心啊!
吃過飯,阿爺要午睡,宋玉帶著元載來到書房說話。
“我去過兄弟書坊,買了《杜少陵詩集》;到兄弟火柴廠,買了一盒火柴,你看不是還在這裏?”元載拿出的火柴已經亂七八糟,濕淋淋的不能用了。
“我打聽了很多有關你的事情,聽的越多,對你這個人越感興趣。想以另外一種方式見麵,就到了大同坊,沒想到到了第四天你才肯說話。”
宋玉道:“大兄用心良苦,有什麼話盡管說就是。”
三角眼中射出銳利的光芒,元載說道:“子建將來非池中之物,有些事要先做謀劃。有禪宗和茅山宗的背景,子建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書坊和火柴廠,成功可期,在商界亦可大有作為;現在看來,子建在官場實力薄弱,必須有一人手握大權與你守望互助,則何事不成?”
漸漸聽出門道來了,元載所說在官場的一人,應該就是他吧?
元載接著說道:“不錯,為兄隻缺一個機會。聽聞子建師兄李沁與聖人早年交好,而今備受恩寵,雖然未居顯官,參謀計劃無所不從。隻要李沁肯為我一言,官場大有可為,為兄將來可以為聰哥做更多的事情!”
為了聰哥,其實就是為了宋玉,這樣說的好處,將親情摻雜進來,容易讓人接受,不會那麼裸的難堪。
宋玉與另一位大師兄李沁素未謀麵,寫信未必能達到預期的效果,還是請二師兄出麵為好。計議已定,宋玉道:“此事絕無問題,我去太清宮求二師兄出麵更好些。大兄如不見外,就在家中住下,也可與聰哥多親多近。”
“甚好!”
宋玉往外麵走的時候還在想,我有那麼火嗎,怎麼誰都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