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宋玉很是驕傲地說:“我和大師兄兩個人殺的。”
“醴泉坊的事情是你們兄弟做的?”
宋玉點頭確認了瓔珞了疑惑。
瓔珞開心地笑了:“越來越好玩了,嘻嘻,我喜歡!”
好玩,滿地的屍體,血淋淋的場麵好玩嗎?這丫頭似乎見慣了戰場死人,渾然不當一回事呢!
瓔珞稍微湊近一點,小聲說道:“你要爭氣,千萬要活的長久一點。”
看樣子是要走了,驀然回頭,笑道:“我和四殿下打賭,你這一次死不了。我賭贏了,贏了一匹特勒膘。四殿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你千萬不要那麼快就死呀!死了就不好玩了!”
宋玉無語,在她眼中,我是什麼?
瓔珞輕盈地上馬,提起馬韁,又說道:“記住,從現在開始,你有資格叫我的名字了。”
她就像一片雲,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千牛問道:“誰家的小妞,好標致的人物!”
宋玉沒有回答,又加了一句:“你到底認識不認識啊?”
宋玉轉身,笑著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鄭重地說:“你沒有資格知道她的名字。”
王八蓋子狗東西,這叫什麼話?我程千牛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難道連知道一個女子的名字都不行?
程千牛很鬱悶,宋玉的心情如何,隻能去問天上的雲了。
入夜時分,田不疑那邊派人送信來,三天之後,七姐要成婚了。宋玉通知了阿爺,老人默然無語,宋玉寬慰幾句退了出來。宋玉找來王忠父子,商量一應事宜。滿腦袋現代觀念的宋玉,並不認為七姐嫁給田不疑就是大逆不道,辱沒門楣的事情。婚姻天注定,隻要兩人真心相愛,什麼叛逆、正道撐死了也就算個屁。你不把這些東西當回事,連個屁都不是。叛軍殺來,李唐逃得幹淨,難道要由草頭百姓維護江山社稷,難道要由平民弱女堅持道義正統?絕大的諷刺,鱉犢子玩意,隻要七姐高興,比什麼都強。
宋玉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忠叔長出一口氣,欣慰地說:“玉哥真的長大了,比我這個老頭子都明白呢!”
“家裏的事情還需要您老幫忙掌舵,也讓我們年輕人少走一些彎路不是?”
王忠點頭道:“我們總要全了七娘的臉麵,將來在婆家也好過日子!”
父親在座,王海就隻能站著說話:“其實小娘子的嫁妝,原來準備齊備了,隻是婚期延後,用了一些。其中幾件首飾,現在戴在麗華姐身上,都是小娘子的嫁妝。”
宋玉想了想道:“首飾還好說,我這裏有一些,隻是來路不明。明日忠叔找一個知根知底的行家過來,挑揀一些不違例、清白的東西,補上就是了。一些日常應用之物,王海明日領了銀錢,找你麗華姐幫忙,到兩市看看,價格貴一點也沒關係,盡量置辦齊全。”
王海卻道:“現在這個世道,恐怕有錢也未必能買到東西。”
“盡人事聽天命吧!”
果然被王海說中了,難道他是屬烏鴉的不成?東西兩市開門的沒幾家,王海兩人空手而歸。隻能找關係,托路子,又從麗華的嫁妝裏麵挪了大部分過來,首飾挑揀完畢,用上好的楠木箱子裝了,找了街坊鄰居幫忙,在六月二十六這一天,宋玉一行浩浩蕩蕩,向宣陽坊行來。虢國夫人故宅,成了左武衛大將軍田乾真的宅邸,門口小廝一聲宣和:“新婦嫁妝到,迎貴客嘍!”
不大的功夫,田不疑親自迎出來,叫二弟田辟疆招呼著家丁軍兵幫著抬東西,請宋玉裏麵坐。在虢國夫人花了二三百萬錢建造的正堂中,拜見了親家翁——田乾真。田乾真大概有四十多歲,風度儒雅,雖然笑著和你說話,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派。
略為寒暄,田不疑為宋玉介紹已經到了的貴客,胡軍叛將不須多說,原來大唐的貴人竟然也坐了幾位:右相、燕國眾張說的兩個寶貝兒子:中書舍人張均、駙馬都尉張垍,難道他們也投靠了安祿山?張說一家,世受國恩,開元年間,恩寵無與倫比;後來張說病故,皇帝李隆基對他的兒子也是照顧有加,誰都能投降,就是他們不行。他們兄弟一降,皇帝的顏麵掃地,更令為大唐堅守之人齒寒。
京兆尹、西京留守崔光遠,太監將軍邊令誠在座,座位靠前,顯然很受重視。
“這位是你家長輩,自然無須贅言!”
宋玉瞧著眼前這位老先生,老先生老臉掛不住,微怒道:“混賬東西,見了四叔竟然不跪嗎?”
四叔?族中阿爺排行老三,四叔好像叫宋渾吧?
偷偷瞄一眼王海,王海在遠端著急地點頭,一個勁兒丟眼色。宋玉老大不情願跪了,道:“侄子吃了勞什子仙丹,不認得四叔,您老卻也無須動怒!在侄子看來,不認得四叔,打一頓板子也就過去了,不認得祖宗,卻是大逆不道,不得好死的!”
“你,你……”宋渾被氣得體似篩糠,差點當場昏過去。
宋玉不給他麵子,當然有緣故。宋渾比阿爺小一歲,是叔祖宋璟的三兒子,曾經做到禦史大夫,為官時勾結李林甫,為士林不齒。貪鄙好色,甚是無恥。據說,他在東都洛陽做官的時候,看重了一個姓鄭的小寡婦,不敢招惹家中悍婦,卻想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從中保媒說項,令親信楊朝宗娶了鄭寡婦做小妾,新婚沒幾天,遠遠地將楊朝宗打發到外地任職,他就與鄭寡婦過起了小日子。一次,楊朝宗臨時回東都,捉奸在床,事情鬧得滿城皆知,宋家顏麵掃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