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霄歎了口氣道：“葉兄弟……
葉翎抬起頭冷冷道：“你以為這就算完了？徐盡忠折磨了我整整一個月！一個月啊！你知道生不如死是什麼滋味嗎？隻要我一睜開眼，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今天能死！”
眾人瞧他的樣子，猙獰可怖當中，更像是一隻被傷痛折磨到癲狂的妖獸，歇斯底裏，不可理喻。
葉翎嘿嘿怪笑道：“你們就不想知道，他都對我做了什麼事嗎？”
眾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有開口。
葉翎獰笑：“你們試過沒有？從你的嘴巴、耳朵、鼻孔都有蟲子爬來爬去的滋味？他為了讓我開口，將我渾身抹上蜂蜜，丟入全是毒蟲的坑洞之中！”
“我永遠都忘不掉，螞蟻啃噬你骨髓的聲音，那種沙沙聲，我這輩子都不願意再聽到一次了。”葉翎閉上眼睛，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忽然，他大吼一聲：“可是我沒招！我被折磨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我都沒招！我一個字，都沒有說過！”葉翎咬牙，腮幫子處的肌肉猛地顫動，可見他的憤怒。
“我沒招！”葉翎怒吼：“無論我受了多麼可怕的折磨，我都不會出賣自己人的。”他說著，臉上竟然露出了溫馨之色。
好像他在說家人二字的時候，真的觸動了心中的感懷。
眾人聽他這麼說，都是鬆了口氣，有些跟他關係好的，登時在心中已經原諒了他。
可誰知，就在此時。
馮霄忽然上前一步怒道：“可是你殺了蘇長老！那是看著你長大的蘇長老啊！你忘記了嗎？在你還是個孩子那時候起，蘇長老就在照顧你了。”
葉翎看了看馮霄，臉上的肌肉扯動，忽然爆發出一陣淒厲而蒼涼的大笑聲。
馮霄怒道：“你笑什麼？”
葉翎笑彎了腰，上氣不接下氣道：“是啊，我是殺了他，但你知不知道他又做了什麼？”
馮霄一怔，問道：“蘇長老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葉翎嘿嘿慘笑道：“有一天，也許是折磨我折磨的累了，徐盡忠竟然有所鬆懈，叫我逃了出來。”
眾人都“啊”了一聲，臉上露出了慶幸之色。
葉翎慘笑道：“皇宮禁地，哪有那麼容易脫身？我身受重傷，一隻胳膊和一條腿，都已經被徐盡忠打斷了，不等我逃出皇宮，我就已經被侍衛發現了。”
馮霄問道：“那之後呢？”
葉翎哼了一聲：“我一身修為，得自夜九霄的傳授，那些侍衛自然攔不住我，但我受了傷，也沒法甩開他們。就這樣，我在前邊逃，他們窮追不舍，終於在一個胡同當中，叫我撞上了蘇長老。”
眾人聞言一喜，有人道：“那太好了！蘇長老為人善良，絕不會見死不救的！”
葉翎嘿的笑了一聲道：“是嗎？那為什麼他會對我袖手旁觀？”
眾人臉色皆是一變，馮霄怒斥道：“葉翎！你殺了蘇長老也就罷了，竟然還要侮辱他的名聲？我們在座的兄弟誰不知道蘇長老為人仗義，絕不會棄兄弟生死於不顧？”
葉翎冷笑：“當時的我被折磨的不人不鬼，嗓子還被毒蟲毒啞了，蘇長老瞧我的模樣，根本沒想到會是我，他甚至連看我都不願意看一眼。”
馮霄沒有反駁，心中也覺得有這個可能。
葉翎冷笑道：“我跪在蘇長老麵前，說不出話，卻比手勢告訴他救我，你猜他怎麼做的？他竟然對我視而不見，反而對那追來的侍衛拱了拱手說，此事和他無關！”
眾人再驚，孟長老道：“蘇長老在皇都中的身份特殊，他偽裝成一戶大富之家，可以說是我們最重要的潛伏，自然不能隨便暴露，他一定是權衡再三之下，這才沒有救你。”
葉翎笑：“是啊！我自然明白！他一定是權衡之後，才不救我這個＇陌生人＇。”
馮霄道：“既然你明白，那你就不該怪他！蘇長老什麼為人，大家夥都再清楚不過！我們為了大義，很多時候不得不犧牲小我，這無可厚非！”
葉翎冷笑：“大義！什麼是大義？我為夜九霄出生入死，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也是大義嗎？”
馮霄無言以對。
卻聽司徒師突然道：“不錯！你舍身取義，兄弟們自然會記得你，我們雖然救不了每個人，卻能救天下人！蘇長老縱然對不起你，但卻絕沒有對不起天下人！”
他這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眾人聽了，都是鼓掌叫好。
馮霄點頭道：“司徒兄弟說得好！咱們縱然對不起個人，但卻不能對不起天下人！”
葉翎大笑：“天下人？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們連一個人都救不了，怎麼救得了天下？你們可知我被抓住之後，多少個日夜不停的祈禱，希望有人能來救我？我被刨開身體，挖出內髒的時候，你們在哪？我被丟入蛇窟，受萬蛇噬咬的時候，你們在哪？難不成別人是天下人！我就不是嗎！你們能救得了別人，卻偏偏救不了我嗎？你們知道被自己尊敬的長輩漠視出賣的時候，什麼叫做絕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