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竹屋裏看書,看著看著居然睡著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別說午飯了,就連外麵的天都已經大黑了。入了秋,天氣也開始轉涼。

小築裏空空的,似乎沒有人。從清晨起床的時候,就沒有看見萬俟,他也不在自己房裏,午飯也是他留著的。

也許是出去了吧,我也沒做多想。

沒有什麼食欲,我隨意的披了件小披風,推門走出屋子。

一輪皎潔的滿月懸於天際。“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雖然沒有江水的大氣,不過一條小溪也算極盡清幽了吧。隻是,為何這宇宙的浩瀚星際,卻偏偏都要躲著這一輪孤月呢?

今天是八月十四了,明天便是中秋了。不知道這裏有沒有我最愛吃的蓮容蛋黃月餅呢?

正當我胡思亂想著漫遊時空的時候,一陣悠揚清肅的簫聲傳入耳畔。我循著聲音看過去,在那棵巨大的榕樹下,一團白色的影子背對著我,吹著簫,一如初見的那個晚上。

不同的是,他的簫聲更加的淒然,是狂風吹不散的憂傷;是天人永隔的悲愴;是生生世世都無法企及的絕望,哪怕撕心徹肺也不及那疼痛的萬分之一。

唯有死亡方可解脫。

我一時被這簫聲驚的怔住了,曲聲中夾雜著的難以名狀的情愫,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那團白色的影子漸漸清晰,隻一瞬,我便落入一個極輕柔的懷抱中。“萬俟?”我猝不及防,沒太搞明白眼前的狀況。隻是直覺告訴我,他今天很反常。

“三千年了。”他擁著我的力道驟然加緊,我被箍的吃痛,不由得低呼出聲。而他卻似渾然未覺,在我的耳邊喃喃的重複著,“已經三千年了。”

什麼三千年了?

“你離開已經整整三千年了。”他仍緊緊地擁著我不肯放手,自顧自地說,“茗瑤,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麼?整整三千年,我沒有哪怕一瞬不在想你。”

茗瑤?他怕是認錯人了吧!等等,什麼?三千年了?這麼說,難道說,他已經超過三千歲了?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妖孽啊?

“能預知未來有什麼用?又起死回生之術有什麼用?不死之身又有什麼用?我救不了你!”滿滿的月光將他完全的籠罩。他的眸子裏閃爍著心碎成千萬片的殤楚,宛若不小心遺失在人間的精靈,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我醒了以後,才知道你竟然消失了,你知道我的心裏是什麼感受麼?”

他已就在我的耳邊呢喃。知道他沒有惡意,我沒有推開他,也許他正需要找人發泄。我靜靜的呆在他的懷裏,做一個傾聽者。天知道,他的心在經曆一種怎樣蝕心攫骨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