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晟
我的名字叫做晟,是藍姬娘娘給我起的,她希望我可以永遠做一個溫暖閃耀的的存在,不論轉世成什麼樣子。
我曾經是一條淺川,川中水長年溫潤而不結冰,各種生命都喜歡在我的身體裏嬉戲,而我用溫暖柔和包圍他們。
川,是孤獨的。
我沒有和其他任何水流有過任何交彙,我甚至看不到除自己以外還有別的水源。
來我這裏尋找溫暖的人,動物,植物,甚至小小卵石,都隻把我當作一川流水而已,沒有誰和我談心,對我笑,對我哭。
我曾經是一株翠竹,不高卻堅挺。我散發出淡淡的竹香,吸引了飛鳥蝴蝶,吸引了暖風豔陽。
竹,是孤獨的。
我的周圍有很多翠竹,但他們彼此從不交流,我想和它們說話,沒有一個願意理我。而來看我的鳥,蝶,風,陽,往往把我當作一杆綠色的雕塑,賞玩過後而遺棄。
他們隻把我當作一支竹,沒有誰和我談心,對我笑,對我哭。
我也曾轉世為人,甚至是美麗非凡,身份高貴的人。
確實有人和我親近,但從不是真心的。
這時候,我往往懷念身為淺川,身為翠竹的生活,不熱鬧卻單純真實,
我曾問過藍姬娘娘,為什麼我找不到另一個靈魂與我相伴,和我談心,對我笑,對我哭。
一襲金衣的藍姬娘娘閃爍的瞳仁笑了,那笑是開心,還是哀傷?
“晟兒,你是代表光明的靈魂,你還未找到,是因為與相伴的靈魂還未曾出現在這個世界。”
“會出現嗎?”
沒有回答。
我又要轉世了,說實話我有些倦了,希望變成失望再變成無望,漸漸心就平靜了。
我的魂光本是金色的,燦爛到耀眼的金色,就像藍姬娘娘那金碧輝煌的聚魂殿。
隨著不斷的輪回消耗著歲月,我越加無欲無求,原本閃耀的色彩沉澱,消散,終歸無。
我的靈魂在自己都沒有覺察下,愈來淡隱,成了最淡的白色。
藍姬娘娘曾戲言,“晟兒現在的樣子,都不像是從我的聚魂殿中出來的,反而像女媧姐姐那裏的孩子。”
女媧娘娘是藍姬娘娘的姐姐,一位極強大的創始女神,她的聚魂殿是最幹淨的白色。
從高大的界鏡,我看到了這一世將成為自己父母的人,他們很美麗,看來我極有可能也睜著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我不大喜歡,畢竟作為一個陽性屬性的靈魂,我是要成為一個男人的。
藍姬娘娘對這一世的我賦予了一個使命。
在我的右肩鎖骨下,有一個金色的龍形紋。
這是天龍紋。藍姬娘娘告訴我。
我曾在前幾世的下界聽過一個預言,預言的主角,天龍之星,天鳳之星。
沒想到居然是自己。
也不知道天鳳之星是誰?
這又代表了什麼,也許不久就知道了吧。
藍姬娘娘對我說,“晟兒,你要耐心等待,仔細尋找。”
我問,“我是應該等待,還是尋找。”
回答隻有一個微笑。
我忽然生出一絲絲的期許,也許,這一世,我將遇見那個與我相伴的靈魂,和我談心,對我笑,對我哭。
也許,我將不再孤獨,迷惘。
(二)轍
我有過很多名字,在我每一次轉世的時候都會被賦予一個新的名字,我在兜兜轉轉的輪回中遇見了一群又一群的人。他們喚著我不同的名字,而隻有她,那個雙目含滿深情的美麗女子,會撫著我的眉輕聲喚我轍,我知道這輕易便喚出我最初名字的女子注定羈絆了我的愛情。而我,是她此生唯一的轍。
我不知道她打從哪裏來,這謎一樣的女子就如同夏日裏驟雨一樣在未曾預料之際突然來到我的身邊,潤了我幹涸以久的心田,讓它芸草重生,卻有荒蕪到不願再為誰盛放。
我猶記得我們初見的那個雨天,帶著許久都未有的溫潤黏連。我獨自一人行著並不理會這淅瀝不停的雨,任它滴落我的臉頰,又順著衣溶入地間留下淡淡的痕跡,整個世界都因這雨而變得潮濕。隻一瞬間,我便發現了那個在我身邊為我成了一把傘的紅衣女子,我看著她,這並不是我記憶中曾出現過的臉。似是覺察到我的目光,那女子忽然偏過頭來,衝我揚起了嘴角。那是第一次我沒有推開別人的靠近,就那麼任著她伴著走著。也是第一次我發現或許身邊有一願意為自己撐一把傘的人也許並不是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