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那你為什麼不讓張琦到工地裏來呢,她自己一個人在家多難過呀。”張昱也想起了張琦,便順口問道。
“嗨!哪裏還有家呀,老張把房子都賣了,也沒能留住他的爸爸,現在張琦隻能是住在她外婆家裏,我們也是幾次的打電話催她來工地,她就是死活都不肯來,她想到別的工地去做工,可是她那麼小,我們哪裏能放心呀。”張琦嫂將端起的盆又放到了桌子上,接著說道:
“給張琦爸治病,我們已經是傾家蕩產了,也想讓張琦出來幫我們掙點錢,好歹還得有一個房子吧,總得有個住的地兒呀,給人感覺是沒有房子就沒有家了。”張琦嫂說著低下了頭。
張昱的心裏苦澀澀的,他到現在才明白爸爸為什麼寧可債台高築也要修好自己家的房子,便對張琦嫂說“大嫂,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讓張琦來工地的。”
“沒用的,那琦妹子強得很,我和老張什麼辦法都用了,她就是不肯來。”張琦嫂擺著手說“我都說了,讓她到這裏做飯,我去工地幹活都不行。”
“這工地裏的頭黑她,那我們不讓她去工地不就行了麼?”
“那讓她去哪裏呀?我們可是正經的人家,琦妹子也是行得正走得直的人。”
“你想哪去了大嫂,我是想讓張琦來咱們生活區經營那個小賣部,可別看那個小賣部小啊,兩仨個人都掙不過它的,這樣一來免去你們對她的掛念,又為搞房子積累了資金,兩全其美的事呀!”
“你們不是開的好好的麼,我們怎麼可以呢?不行不行!”
“自從我爸爸回家以後,我們也沒有時間好好的經營了,沒有專人賣貨不說,上貨也不及時,品種也不全,小賣部的生意比起我爸爸在的時候,要少了一大半的,這不是一個大的損失麼,如果張琦妹子經營的話,再有我們大家的幫助,我看小賣部的生意會比我爸爸在的時候還要好的。”
“我總想這樣不太好的,生意好壞你們都是個收入呀,讓琦妹子經營了,那你們.。”
“大嫂,什麼你們我們的,小賣部經營好了,你們賣了新房,我們一旦去了四川到你家也好有個住的地兒呀,我看就這樣定了吧,你今天就和張大哥說吧。”
“這好嗎?”
“唉呀,什麼好不好的,快回去和張大哥說去吧,這小賣部可是按時間進錢的呀。”
“那我就和老張說說看吧。”張琦嫂拿起盆子出去了。
“不是說說看,是讓張大哥馬上給琦妹子打電話的。”張昱把張琦嫂送出了門時叮囑著。
上午下班的時候,李櫟一進屋就”啪“的一聲把一遝子錢摔倒了張昱麵前的桌上說:“這是你的工錢,不用數了,我都數好幾遍了。
“啊,還真的是開了,這下壞了,完了完了。”張昱搓著手說。
“幹嘛呢你?別人都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你卻喊壞了完了。”李櫟一伸手摸了一下張昱的頭又說:
“不熱呀,也沒發燒呀,我看你真的是被那.。”李櫟說到這裏馬上收住了口,他本來是想說‘你真的是被那個小妖女打壞了頭’但他馬上想起了在工地裏劉汨要求大家今後誰都不許再說小妖女這三個字了,便馬上改口說“我看你真的是被那盆雞蛋羹撐糊塗了。”
“我糊塗了?有糊塗的!你們就等著下午看熱鬧吧!”張昱將桌子上那遝子錢拿起來,在另一隻手上摔打了幾下,歎息道“分量重,代價也大呀。”
“哎呀,還說什麼輕啊重啊的,哪有時間看熱鬧呀?”李櫟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咋還越說越嚴重了呢?”
“哎眼鏡,在工地中大家都在議論說下午就去銀行存款的事呢,下午我們也去吧。”劉汨感到李櫟的話又有些過了,便打著岔。
“那好吧,下午我們都去銀行存款。”張昱停了一下又說道:“離開那是非之地吧,免得引火燒身。”
李櫟望著張昱,一臉的莫名其妙,他衝著劉汨砸了下嘴小聲的說“這晴天白日的竟說起胡話來了,看來腦子是真的有問題了。”
“行了行了,快開飯去吧。”劉汨在趕著李櫟。
李櫟搖了搖頭,拉起王入打飯去了。
土匪的工程隊裏誰都沒有拿到錢,如饑似渴的等了三個月,又是處心積慮的罷工催款,結果卻是那些安安靜靜的,消消停停的人拿到了錢,偏偏就是他們沒有拿到錢,土匪憤怒了,在屋子裏大罵著,連中午飯都沒有吃。
工人們炸群了,裏裏外外的都聚到了土匪住的屋子前。
“這不是明擺著欺負咱們嗎?”
“拿咱們當軟柿子捏呀。”
“我們的工錢還什麼時候能拿到手呀?”
“土匪你可得為我們討個說法呀。”
“好了,各位弟兄!我一定會為你們負責的,工錢也會一分都少了你們的,現在大家都先回去吃飯,下午聽我的消息吧。”土匪對憤怒的人群大喊著。
“好了好了!大家都各自回屋吧,吃飽了,喝足了,養足精神等著聽隊長的信吧!”有人驅趕著人群。
大家慢慢騰騰的十分不情願的離開了,各自回屋生氣去了。
土匪見大家都散了,便起身去廚房餐廳找羅大泡去了。
“羅經理,聽說上午發工資了,怎麼沒給我們發呀?”土匪壓著心中的火氣,有意的放慢著說話的速度。
“你們昨天沒人上班啊,還要什麼工薪啊。”羅大泡連看都沒看土匪一眼,顯然他也在生著土匪的氣呢。。
土匪的火‘騰’一下子就竄上來了,他向羅大泡的跟前走了兩步強壓著心中的火氣說“這工薪發的是前三個月的,又不是昨天的,怎麼可以單憑昨天的出勤情況發前三個月的工薪呢?”
“不可以嗎?”羅大泡放下手中的餐具,撇了兩下鴨子嘴說:“項目部就這麼規定的呀。”
“誰規定的也不好使,這不明擺著欺負我們嗎。”土匪有點壓不住火了,擼了一下胳膊,又向羅大泡的跟前湊了一步。
“是嗎?你看這錢都發完了,現在可是你說什麼都不好使了。”羅大泡說著躺在了椅子後背上,這一招是羅大泡打架秘密絕技,看似躺在哪裏,暗地裏他卻在運足了氣力,給攻擊者一個措手不及,羅大泡憑這一招不知道打敗了多少高手。
“不好使!我今兒就得好使一把!”土匪的心頭上竄火了,他一把摘下了頭上的安全帽,使勁的摔到了羅大泡麵前的餐桌上,連菜帶湯賤了正在躺著的羅大泡一臉一身,羅大泡嗷了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金隊長快消消氣,咱有話好好說。”老會計連忙站起來拉住了土匪,又指了一下羅大泡說:“羅經理,金隊長有話讓他下午去項目部說吧,咱這可是餐廳啊,大家都在用餐呢。”
土匪明白老會計的意思,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他偷眼環視了一下四周,已經站滿了項目部的人,都在向他運勁呢,一但要打起來自己是占不到便宜的,於是便氣哼哼的說了一句:
“羅大泡!咱們下午項目部見!你就等著吧!”
土匪出去了。
“就憑你也敢和我來橫的,老子玩橫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羅大泡轉身向另一張桌子的王工招了下手說“王工,去廚房告訴老師傅,把這桌子的菜撤了吧,再重新安排一桌。”
把這菜錢都計到‘新特美’的賬上。
“羅經理,我看你還是準備一下吧,我看是來者不善那。”老會計走到羅大泡的跟前小聲的說。
“是呀羅經理,要不我下午開車拉你去城郊的生態園歌舞餐廳吧,你不是說在那裏沒玩夠嗎。”坐在羅大泡對麵的司機小楊也湊了過來說。
“先躲避一下也是好辦法,曬曬他們,也好讓他們冷靜的思考一下,反省一下。“老會計讚同地說。
“回避一下?我回避誰呀?就他!”羅大泡指了一下門外說“這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我做主,我跟你們說,我不但這次不給他們開工薪,就連下一次都沒有他們的份!”
大家誰都不敢再說什麼了,草草的吃完飯都悄悄的回自己的屋子去了。土匪惹了一肚子氣,一回屋大叫著:
“欺人太甚!氣死我了,這工程我們是不能再幹了,不給他幹了!”
“對!不給他幹了,看他咋辦!”
“咱們不伺候他這個猴了,看他還有啥章程。”
“不幹了我們也得要錢呀,聽說錢全發光了。”
“發光了?他就是去借,去搶,今天下午也得把咱們的工錢拿出來!”
“錢到手,飯到口,他上哪去借呀?”
大家七嘴八舌的讓開了。
“弟兄們,錢的事你們放心,一分都不會少了你們的,今天下午他羅大泡要是拿不出錢來,我們就要血洗他項目部,讓他的項目部血流成河!”土匪氣得狠狠的咬著牙說。
“對!幹了他!滅了他!”
“砸了項目部!”
“血洗項目部!”
群情振奮,士氣瘋狂,大家都在呈著賽的呼喊著。
剛吃過中午飯,張昱就帶著他的幾個弟兄到銀行彙款去了。
他們家中的存折都是在農村信用社開戶的,在新島市中還找不到有農村信用社的營業網點,所以每次彙款他們都要乘車到郊區的一家農村信用社的營業所去辦理,辦完一次彙款業務回來,半天的時間也就所剩無幾了。
在院子裏就聽到了來自土匪屋子裏的叫罵聲,李櫟向那邊看了一眼說“土匪他們這次可真殘了,這口氣咋往下咽那。”
“人哪,有的時候就是身不由己的,這氣呢不好往下咽也得咽啊。”張昱有些悲傷的說。
“那他們不會再鬧出點什麼事來吧?”王入有些擔心的問。
“鬧點事那是必然的了,兔子急了還咬手呢,何況土匪那幫子人平時就好個咋咋呼呼的了。”劉汨從後麵推了一把李櫟說“快走吧。”
“他們這幫人那,我算是看透了,充其量也就是叫罵兩聲,喊二嗓子。”李櫟對土匪這夥人很是瞧不起。
“要是真能那樣的話也就好了,恐怕這次就沒那麼簡單了,要出一把大的熱鬧了。”張昱心事重重的說。
“那我們還是看過熱鬧再去吧?”李櫟停下腳步“大家都說下午要出事的。”
“李櫟!你看的熱鬧還少麼?快走!”張昱拉了一把李櫟接著說“我以前曾說等開了工錢要帶你們好好的吃一頓飯店的,等彙完款我們要找一家最好的飯店,高高興興的大吃一把。”張昱的情緒好了起來。
“好哇好哇!我們要猛喝它一頓!”李櫟高興地說“要來幾瓶上好的二鍋頭,我可是想了好長時間了!”
張昱他們五人連說帶笑的走出了生活區。
就在張昱他們幾個的後麵,項目部的幾個人也跟著走出了生活區的大門,他們是去項目部的,他們要早早的在哪裏等著要發生的事情。
現在的土匪,有如箭在弦上,他憋著氣,鼓著勁,攢著力,他們在等待著時間。
現在的工人,就像決堤前的洪水,他們怒吼著,翻卷著,撞擊著,就等著土匪的一聲令下。
時間,在刀槍劍戟的乒乒乓乓的碰撞聲中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在強弓拉開時發出的吱吱呀呀的聲響中消逝著。
終於了決堤了!
“走!殺他個血流成河!”
隨著土匪的一聲令下,憤怒著的工人們如潮水,向山洪,似海嘯,瞬間衝出了生活區。吞噬了項目部。
人是一種跟風的動物,哪裏有熱鬧便會蜂擁向哪裏。
在土匪一幹人的後麵,還有更大的一群人緊追不舍的跟在後麵,有觀風的,有湊熱鬧的,有火上澆油的,有推波助瀾的,把個項目部圍的是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土匪帶著他的人上了項目部的二樓,他一腳踹開了項目部的門,大家緊隨其後,在土匪的身後組成了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