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子(2 / 2)

賭局每年穀雨前後進行一次,每次比三場,大唐如果輸了就自己卷鋪蓋滾出商國,三夫人輸了卻沒有絲毫懲戒。

這樣不公平的賭局,商伯竟然點頭應允了。也許為了照顧大唐的情緒,他要求賭局內容不準武鬥,因為這個原因,大唐對他這個親爹心裏是一肚子的憤恨。

賭局已經進行過兩次,大唐每次贏得都十分辛苦,以至於不得不拿出殺手鐧——比醜。

要說比醜,大唐如果說他是世界第二,那臉皮再厚的人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第一。

果不其然,商伯要說的就是這個事情。

商伯年紀五十左右,比黑袍年長,他麵容清臒消瘦,雙目含星,不怒自威。

在大唐走進室內的第一時間,他便丟出了重磅炸彈:“你跟顧秋子的賭局大概還有半月吧,她前幾日跟我說希望加上武鬥,我同意了!”

顧秋子是三夫人的本家姓名。

大唐聽了商伯淡淡的語氣,不禁怒從中來,武鬥!

以三夫人陰毒的手段,沒有絲毫修煉根基的大唐如何能在武鬥中保全性命!

他大聲嚷道:“為什麼,你知道我這些年來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武鬥對我意味著什麼!”

商伯右手微微握拳,便有一股莫大的壓力將大唐壓的雙膝跪地,他微微皺眉反問道:“你知道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武鬥對你意味著什麼?愚蠢!”

大唐咬緊牙關吃力抵抗著那股來自天地的壓力,可無論如何努力都不能動彈絲毫。

商伯繼續說:“你知道商國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商國嫡長子意味著什麼?愚蠢!”

這位商伯是極有能力的,他為商國發展所做的各項決策,在大唐這個來自後世的人看來都十分佩服。可他唯獨不能理解這看上去十分英明的商伯,為什麼對自己這個親生骨血如此冷漠。

聽到他連續兩次“愚蠢”的點評,大唐的怒火達到了頂點,也憋屈到了頂點,他有些想念娘親,那個一身白衣的女人。

他的情緒突然失控:“如果娘親還在的話,一定不會任由你們對我如此欺淩!”

“如果娘親還在的話,我吃飯不用像野狗偷食!”

“如果娘親還在,狗屁三夫人的腦袋此刻正掛在亳城外的高杆上風吹日曬!”

“子主癸,你拿什麼資格來教育我!”

商國子姓,商伯名主癸。

聽到大唐提起娘親,商伯眉間有過一閃而逝悔恨。他雖然仍舊麵若寒霜,終究還是鬆開了施加在大唐身上的壓力。

過了很久緩緩說道:“有氣,那就很好!”

大唐心裏頹喪到極點,愁雨慘淡地走出屋子,在亳城四處亂逛,再抬頭便看到了一座墓碑,他這一世的親娘躺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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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大廳裏隻剩下了黑袍和商伯,黑袍微微躬身說道:“第一件事,今日唐公子讀商國史三千字!”

商伯此時的情緒並不高,但聽到黑袍的話,麵上頓時顯出一抹激動的紅暈,紅暈過後便是濃濃的愧疚神色,最終化作了一聲歎息。

“第二件事,關於那層黑甲的來曆,老奴也隻是推測,目前證據並不能完全確定!”黑袍將雙手垂在身前道:“僅憑這些就貿然同意武鬥,真發生什麼事情的話怕是追悔莫及!”

“哪有一定之事,能推導到這個地步,已經可以行事。”商伯沉思道:“何況,我聽說那些奴隸都常說一句話,小子不吃十年閑。一個十歲的奴隸都要開始勞作,更何況整個商國的主子。”

“唐兒,今年已經十五歲了!”

黑袍沉默點頭,然後反身準備離開,商伯又說道:“如果推算是錯誤的,就把他送出商國地界,保他一生衣食無憂,也算是我對素素的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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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商伯踱步到亳城北的墓園之中,遠遠地看著墓碑。

墓碑前的大唐手裏拿著幾個在冰窖裏藏了一個冬天的梨果,用懷裏的金針一一試過無毒之後,放到墓碑上,便放便說:“娘親,放心吃!”

商伯將這一畫麵看在眼底,右手扶著額頭緩緩蹲下身子,肩膀劇烈抽動。

這個曾經與天下共主夏後叫板的男人,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