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些猴子的身上還沾著血,有一些還被攔腰砍斷,隻剩下一半被同伴抱在懷裏挖掘,這個場麵就從壯觀變得詭異起來。
“這,這是?!”
哈特吞了口口水,他心裏已經有了定論,這毫無疑問就是傳中的亡靈的役靈術嘛!
雖然在裏看過很多次,可文字和畫麵的表現力是完全不一樣的!
比如“血流成河”,光看文字並不會覺著有多可怕。同理,親眼看著死屍爬起來挖坑也絕對不是什麼能夠讓人輕鬆的東西。
“嗯,我想,至少把它們埋葬。如果不做點處理,這些可憐的家夥大概會被路過的猛獸吃得一幹二淨吧。”
當然,黑騎士自己也知道,這隻是一種自我安慰罷了。不過,即便如此,該做的還是要做。
挖一個坑很容易,但是挖一個足夠容納十幾隻猴子的坑就比較麻煩了。所以,弗利德操作了它們的屍體,要他們自己埋葬自己。
哈特沉默不語,也不反對,也不支持,隻是用他海藍的眸子,把這一切都印在心裏。
“怎麼了,哈特?”
是注意到了哈特的異樣了麼?弗利德詢問道。
“沒。我隻是看看。”
少年海藍色的眸子裏,猴子們迅的挖好了一個大坑,老老實實的,一排一排的,好像睡覺一樣躺在裏麵。
這裏是森林,而且靠近海洋,水汽豐沛,自然泥土不會太幹燥,挖掘起來難度不高。弗利德奇怪的看著他,拔出佩劍,長劍橫向一刀,洶湧的鬥氣仿佛狂躁的龍卷,在林葉之間引動了強猛的颶風,伴著沙沙的聲音,黑騎士一劍將挖掘出來的泥土推進了坑裏,溫柔的大地安靜的擁抱了它的子民。
確實,哈特感覺死者蘇生這件事有點惡心,同時感慨著,弗利德果然是個亡靈!但是,哈特並不討厭弗利德。仔細想想就明白了,即使弗利德這個亡靈攪擾了逝者的安寧,也比某些剝奪其他生者的性命的家夥強的多了。
哈特曾經因為自己的獨斷專行導致了悲劇,現在,他徹底吸收了教訓。
所以,哈特沒有否定弗利德。
弗利德做的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講真的,如果不是用這些猴子自己的手,恐怕真的要挖個好久。
哈特看了看空,青翠的葉片之間,斑駁的赤紅色透了出來。這是黃昏才會有的景色,看日頭,大概再有個三四十分鍾,就會黑下來了吧。
一會兩人還要趕路——至少不能再殺戮的地方休息,血腥味會引來猛獸的——為了效率,這樣是最好的。
同樣的,哈特也沒有肯定弗利德的。
將死者安息的身體操作起來,這無論如何都無法讓哈特感到信服。
這是難以被原諒的事情。作為生者,哈特有一種“自己以後也會被這樣做嗎”的憂慮。
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哈特隻是看著。就好像弗利德要他第一次做出“選擇”那樣,問他是否原諒格倫四人。那時候,他是這麼的:
“你隻要遵從本心做出選擇就好了。”
所以,這一次哈特選擇沉默,把這一切看在眼裏,銘記於心。無論對錯,至少,這是“必須做”的。不管世俗怎麼看,不管禮法怎麼寫,哈特堅定的認為,弗利德這次的做法是正確的。
將血汙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把浮土踩實,弗利德深吸一口氣——起來,明明亡靈不需要呼吸,他卻還吸氣實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那麼,走吧哈特。”
“嗯。”
少年點點頭,跟上了騎士的腳步,跨上了騎士的黑馬,不管騎了幾次,不舒服就是不舒服。馬匹行動時候,那份順著尾椎骨一直沿著脊柱傳輸到大腦的震動都讓哈特不適應。
而且,哈特背上聖劍微微散出去的鬥氣也會刺激弗利德的亡靈戰馬,讓它出痛苦的低鳴。
兩人一馬,黑和白的身影快穿行在森林裏,不一會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