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上過戰場,沒見過死亡,更沒有殺過生。所以即便是剛才她極度憤怒,憤怒得幾乎沒有理智,但也不可能把劍再往前刺,更不用說劍鋒所指,是一個身體瘦弱,年紀比她還要小的少年。
知暮動了動自己的身體,覺得沒什麼大礙後離開石牆站直起來,他走到了那個女孩麵前,在他的腳邊,那把劍仍舊流光,在他麵前,劍的主人卻在無力地抽泣著。
知暮真的很矮,往常時候,伊笙爾隨意站著都能比他高出一個頭,他是第一次用俯視的目光看著這個女孩。
“發泄出來後,會不會舒服一點?”知暮開口問她,他的聲音輕盈如常,根本不像是一個剛被人揍過,而且差點被一劍刺死的人。
接著他揉了揉後腦勺,樣子有些靦腆,“雖然由我來理解顯得很可笑,我很清楚你的執著和憤怒。”
伊笙爾抬頭看著他,她的眼睛通紅,臉頰上帶著淚。
知暮看出了她眸中的渴望,知道自己會打擊到她,他心裏升起了一股很異樣的情緒,說不清楚,但很不好受。
但該說的還是要說的,“對於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隻能說抱歉,我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
伊笙爾是個很倔強的人,就算是哭,她也努力強忍著不哭出聲,但聽到知暮這句話,她再也堅持不住,淚水終於是決了堤。
她發出嗚嗚的哭聲,聲音中的失落和絕望讓一邊的奇、薩爾兩兩沉默,祈語兮老早就捂住嘴把臉別到一邊。
知暮的話對於伊笙爾來說是打擊,對他們何嚐不是?
知暮站在原地,聽著伊笙爾的哭聲默不作聲,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石灰屑,那是剛才被伊笙爾一腳踹到石牆上沾染的。
拍完後,他彎下身握住那把劍的劍柄,想把劍拿起來,結果卻發現這劍出乎意料的重,要用兩隻手,他才能把劍拿起來,他想象不來,伊笙爾那樣的纖纖小手居然能單手揮動?
他把劍插在伊笙爾麵前的草地上,也不知有意無意,他的這個舉動居然和之前薩爾的舉動一樣,伊笙爾哭聲頓了頓,眨著紅腫的眼看了看她。
知暮把手朝她伸了過去,想安慰性質的摸摸她的頭發,伊笙爾被他的動作給弄愣了,一時間也不知躲開始不躲。
但是知暮並沒有摸上去,他的動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樣有些不妥,旋即手勢一緩,改成了在伊笙爾的肩旁上輕輕拍了一下。
然後他低語道:“也許是我的問題讓你們的處境變得很難堪,沒能幫上你們的忙我很抱歉。但是有一點我很認同,就是在那段錄音對話中,你哥哥的意願。”
他看著伊笙爾,認真的說道:“你,確實很需要人照顧。”
說完,知暮便頭也不回的走掉,他繞過伊笙爾,繞過奇,繞過薩爾和祈語兮,一步一步地走出草坪,消失在了拐角處。
奇並沒有喊住他,因為他認為已經不太可能從這個孩子身上找到什麼線索了。
在伊笙爾的那足以致死的一劍之下,知暮表現出來的意誌十分堅定,如果他真有什麼秘密,在那種性命攸關的環境下,也應該把持不住了。畢竟,那一劍連奇都沒想到伊笙爾會停下來。
奇原以為借著伊笙爾的憤怒,能威迫這個孩子妥協,讓他把所有事情都供出來,但是知暮的表現十分出人意料。
難聽一點解釋,那就是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感覺,除了失望,還能能從他找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