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微微沉默,旋即又抬頭看了看伊笙爾,略為沉吟道:“是信仰吧。”
薩爾打了充滿讚歎的口哨,說:“正確。”
不得不說,雖然小小看起來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置身事外萬事無關痛癢的神色,但在某些方麵,他似乎很通達。
“這就是帝國教廷能從一個小廟堂發展到如今能和帝國王族分庭抗禮的原因,人類在越是覺得絕望,就越需要那些有的沒的來充實自己實際上羸弱無比的心。”
小小沉默著看著伊笙爾的背影,如果按照薩爾的話來看,那麼眼前這個看起來堅強的少女,其實也隻是在渴求某些庇護吧?
“人的信仰講究虔誠專一。你剛才說至高王有三位,她信奉哪一個?”小小問。
薩爾搖頭笑道:“你這話可不能讓她聽到,在她的字典裏,可沒有“信奉”二字。她雖然每天聽風,在聆聽王的意誌,但這隻是一種由心而生的純然敬意而已,這不說明她是誰的信徒,放眼帝國,無數的聽風者中,都和我家小姐一樣,隻是在找路而已。”
“找路?去哪的路?”
“成為王的路。”
聞言,小小的眉宇微微張揚,噢了一聲,說:“原來是這樣,感覺王的意誌,去追尋王的步伐,最後馭風成王麼?聽起來還真是蠻有感覺的。”
“沒錯,隻是我家小姐有點例外。她所尊敬的那個人,本是王,卻不為王。”
“本是王卻不為王?”小小聽著這話,隱隱聽出了其中含義。
此時的薩爾輕輕歎了口氣,滿含著惋惜之情,似乎覺得有什麼事情很不值得,所以很惋惜,他在為那個人而惋惜。
“是啊,那個人.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可敬可氣啊。但是小伊對他.似乎到了幾近著魔的地步。”
小小聞言一怔,薩爾之前還說伊笙爾是個字典中無“信奉”字眼的人,但現在又說這樣矛盾的話。
但小小是個很直接的人,想法也是很直接,薩爾這樣說,最直接的指向就是,那個人.真的很強大。
其實薩爾一說完就覺得自己用詞有些不慎,怎麼能用“著魔”這樣容易讓人誤解的曖昧詞彙呢?他本以為小小聽後會想歪,正想著解釋兩句。小小卻開口幽幽說道:“如果是這樣,那個人一定很厲害。”
小小輕聲道:“像她這樣一有心事就寫在臉上的人,如心有疲弱,如心需信仰,所需要仰仗的意誌一定會很強大,所以,那個人.一定很強大。強大到足以讓她虔誠仰望的地步。”
薩爾微微驚訝,沒想到小小居然如此明理通達,這般心誌,還真不像一個十四歲少年所擁有的。如果類似“伊笙爾對誰誰誰著了魔”這樣的話語流傳出去,恐怕整個二十九區的少年郎都要怒發衝冠為紅顏了。然而小小卻沒有第一時間想到那一點去,而是直接了當的憑借著對伊笙爾意念的了解,承認了她所尊敬的那個人的強大。這種直如劍的心思無不說明了這個少年確實是個幹淨、理智、而且直接的人。
這樣的,不太會說謊,但言語容易傷人。
“嘿嘿,怎麼?你也對那個人有興趣了?要不要我告訴你他是誰?”薩爾打趣地問他。
小小看著他,目光有些異樣,說:“這樣的人連名字都是秘密?”
“呃.這個.”薩爾一愣,瞬間就覺得自己還真是個無聊的人,強大如那個人,名字怎麼可能是秘密?而且實際上那個人出名得很,在帝國可謂無人不知無人曉。
看小小的模樣,似乎也對此人的名字沒什麼興趣,他隻好悻悻然地咧咧嘴。
就在這個時候,薩爾麵色微斂,兩道如沾水沉墨般濃黑的眉輕輕一斜,隻見他右手輕抬,將那從草坪上驟然襲來的一道白影拈在了手中!
那道白影來得十分突然,而且襲來的力道十分霸道,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薩爾攤開手,看了看被自己接下來的東西,那是一枚映著白光的白色指環,指環雖造型輕巧,然薩爾從觸手的那一瞬間感覺到這東西的份量,那質感可是沉甸甸的。
薩爾咧嘴一笑,抬頭看了看前方草坪中的伊笙爾,此時的伊笙爾已經從聽風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一雙美目正緊緊地看著薩爾,隻是她目光有些輕佻,神色驕傲,加上下巴微微上揚,儼然是一副充滿挑釁意味的姿態,那枚指環,正是她扔給薩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