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當努力。”何謂臉上擠出一抹微笑,不知是天氣的緣故,還是為何,他的臉色慘白,竟沒有絲毫血氣,“都說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老師你一走,南黃北許就都歸隱了,之後怎會再有詩歌風流的南黃北許?”
老太傅依舊言笑晏晏:“南黃北許,不過浮雲。”
這時候,關門弟子跳下馬車,一路小跑到長亭裏,提醒道:“老師,該出發了,不然天黑之間趕不到落雨集了。”
“好好好,為師知道了。”回了年輕弟子一句,老太傅手指拈在白須上,哀歎道,“小楠,此別之後,恐無再見之機緣,你要多多保重。”
何謂欠身,做了一個長揖,忽又想到了什麼,眼珠子一轉,沉重的心情輕鬆了很多:“老師,等我這月忙完京口的煩事,就來找你喝茶下棋。”
“好好好。”老太傅先是爽朗一笑,下一秒便眉頭緊蹙,覺察到了不對勁之處,“怎麼?燊王把你逐出王府了?”
何謂點點頭。
“思明這孩子,還是過於天真,總以為保持本心不改,就能在這世道獨善其身,活得有點尊嚴,殊不知古往今來,多少忠厚之人身陷囹圄,或是被害。他總是強調人性的光明,而忽略黑暗和醜陋,見不得卑鄙,使不得手段,總想著對敵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屑也不會利用人心。”
“這不正是他的有點嗎?曆經人世浮沉,若還能本心不易,熱忱依舊,該是多難得!”
老太傅點點頭:“有時候,善良和純粹倒不失為一種自衛的武器,隻是,你過於辛勞了。”
“既然要施展心中抱負,何來辛苦二字,縱然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為他做些殘忍的是,自然是我施展抱負之路上的一部分,也是他坐上到皇位之路上必不可少的墊腳石。這些事他不願意看到,但我非做不可,我也許也不忍心看到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但不得不做。成王敗寇,轉瞬之間,稍有猶豫,萬劫不複。”何謂稍緩了一口氣,心緒難平,“我知願他能為了皇位堅定信念,其他的就交給我,終有一天,我想他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老師,該出發了。”山坡下,弟子催促道。
老太傅長歎了一口氣,拱手,欠身道:“小楠,十裏長亭,終須一別。以後世道滄桑,前路漫長,你要保重!”
何謂回禮,不舍道:“老師,你也要保重。”
“後會有期。”
話畢,黃韜在弟子的攙扶下下了坡,到馬車旁邊朝站立在風中的何謂招了招手,爾後上車。
馬車啟動,漸漸在何謂濕潤的視野中消失不見。
老師,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