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顧行歌麵前走過,來到了漁夫身後,漁夫麵容平靜,隻是發出一聲歎息,他緩緩閉上了眼睛。花傾國從背後抱住了他的頭顱,頭發開始脫落、皮膚生出了膿瘡、血肉變得潰爛而模糊、構成身體的骨骼如灰炭般坍塌,連帶著座椅化為了一灘黑紅相間的血水。
花傾國看了眼桌上那本書,她伸出手想要拿起,手卻停留在了半空,最後,轉身離開。
顧行歌如同觀眾一般親眼目睹這一切的發生,他分不清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輕輕的腳步聲從背後響起,有人走到了他的身後。
“剛才都是你做的?”他問。
“隻是覺得有些事出來恐怕你不會相信,幻術雖虛,眼見總勝過耳聽,”來人。
“依靠幻術我就會相信?”
“如果我告訴你,你找錯人了呢?”來人不答反問。
“什麼意思?”
“你從江承風那裏探得了消息,便懷疑內奸是秋濟枕,可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花傾國可是風來王安插在皇都的眼線,無論是你還是他都應該深知這一點,那為何花傾國會平安無事?再者,你覺得如果內奸真的是秋濟枕,花傾國能看不出來?她雖然成了災厄宿主,但記憶與人格卻始終是由宿主決定的,”來人慢慢走到了顧行歌麵前,黑裙款款,墨色長發上佩戴著一隻鸞冠,她若無其事的站在血汙之上,伸手拉出了那本書。
“什麼意思?”
“最後,”洛君離繼續道,“商人重利,而猛士重義,倘若當初江氏參與進那項行動中,又暗中扶植風來王,事情敗露後,雖不至覆滅,但也會有所損傷,可如今江氏可謂春風得意,如果不是陸序寒,儼然已經成為下城區的主人。這明江氏恐怕並非早就投靠了樞塔,隻是還未顯露而已,而秋濟枕如果是內奸,他自己從貴族軍將淪落為一介殘軀,秋氏業已覆滅,未免這內奸做的也太失敗了吧,他所圖為何?為了皇都?”她淺笑一聲,“也許。”
“也就是江氏或許曾經站錯了隊,不過很快就站了回來,”顧行歌忽然明白了。風來王被誅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出現使得商船被劫,導致下城區物價飛漲。如此看來,風來王也許背叛了江氏,亦或者這從始至終都是江承風的謊言。
“那也不重要了,可以肯定的是湛塔江氏並不是內奸,實驗成功對江氏而言是潑之利,不過樞塔介入使得局麵急轉直下後,江氏也就做了個最穩妥的處理方式,”洛君離掀開了書頁,凝目望著,“內奸另有其人,不過可以確定,那個人還活著。”
“為什麼?”
洛君離緩緩翻動著書頁,輕聲道:“清空濁海之下,永生者尚存,死而複生者又為何不可存?”
顧行歌呆愣了一秒,猛的反應過來。
洛君離則悠悠地笑道:“知道了?”
“為什麼幫我?”
“我是幫我自己,”洛君離,“正如你曾在灼塔中所見的那樣,失離之神並不具備毀滅皇都的力量,她的力量在於蠱惑人心。”
“我們的關係已經到可以這麼坦誠相待的地步了?”顧行歌問。
“有何不可?”洛君離抬起頭,黛眉輕挑,“休書還沒寫呢,你就迫不及待迎娶拋棄你的原配夫人,迎娶皇都公主了?”
顧行歌沉默不語。
“花傾國給了我啟發,不妨我們玩個遊戲,”洛君離,“看究竟是你先背叛我,還是我先背叛你。”
“我如果拒絕呢?”
“你不會拒絕,”洛君離將書放在顧行歌麵前,“幽龍,從來都不會拒絕……力量。”
顧行歌低頭看著書上的字,嘴角慢慢揚起一絲笑容。
“不過,你也過的,決定的事就不會更改,我們的合作已經中止,現在,”洛君離按住了顧行歌的肩膀,低聲,“你是我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