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德端詳著跪於麵前的人,身姿如鬆,眉如劍,有些飄逸寧人之韻,隻是身上的血汙又讓人覺得可怖。年輕人始終沉默,頭顱並未深低,卻也不回應目光。
“翊兒呢?”雲德低聲問。
一旁的魁烈急忙跪地,猶豫半晌,“太子殿下遇刺身亡!”
雲德重重地跌倒在床上,渾濁的雙目望著空蕩蕩的屋頂,其實炮聲響起的那一刻他便明白了這些,他揮了揮手。
“你們都退下吧。”
“是,”魁烈忙起身後退,內監退出後關上了門,屋內僅僅剩下那個年輕人和已近衰朽的皇帝。
“你為何不出去?”雲德咳嗽著問。
“陛下,如今情況緊急,或許僅餘一種方法可行,”顧行歌長跪不起。
“什麼方法?”
“陛下賜我身份,我去下城區招募力量。”顧行歌。
“下城區?”
“陸序寒的目的無外乎兩個,一是如她所創建的辭夢者所言,擊破蒼穹使清濁混流,但此事僅是傳,真假尚且難辨,不妨煽動下城區民眾反對陸序寒,陸序寒若仍一意孤行,會成千古罪人,她或許會慎重,”顧行歌,“其二,她的目光或許是成為皇都之主,而陛下體恤臣民,下城區民眾一齊向陸序寒施壓,陸序寒斷不敢輕易對陛下出手。”
“你太年輕了,”雲德長歎了一口氣,“炮聲停了,戰鬥應該結束了,朕是皇帝,朕比你清楚陸序寒所掌握的力量,恐怕如今她已經包圍雲宮,雲宮正門距此並不遠,可她卻未派兵控製這裏,就明她的目的應當是第一個,而倘若她的目的是第一個,那麼即便是成為萬人之敵,她恐怕也在所不惜。”
“是臣下愚鈍,”顧行歌。
“並非如此,”雲德撐著手臂起身,他朝顧行歌招手,顧行歌起身走近,雲德靜靜地看著這張陌生的臉,“告訴我,你的身份。”
顧行歌一愣,“臣下是焰氏後裔,雲緋長公主之子,手臂的胎記可以證明……”他著去掀開衣袖。
“是就是了,”雲德按住了他的手,“是否真的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了這個身份,便應該承擔這個身份所背負的責任,朕認你是焰氏後裔,朕的侄兒,不過朕需要明白你想做什麼?”
顧行歌目光微縮,他猶豫片刻後,語氣變得平靜起來,“兩件事,灼塔覆滅之謎,風來王之死。”
“風來王?”
“我曾是一名海盜,在風來王手下做事,後來由於內奸泄露行蹤,我們遭遇皇都艦隊襲擊。因為突圍無望,我殺死了風來王,砍下了他的頭顱獻給皇都,換來了安全,”顧行歌的無比平靜,完他笑了下,“所有人都覺得我就是那個內奸,所以我隻能來了皇都。”
“來皇都是為了查清真實誰才是內奸,洗刷自己冤屈?”雲德問。
“我倒是無所謂,隻是我不希望風來王就那麼死去,”顧行歌望著地麵,“記事起,我就是一個孤兒,生活在一座島嶼擱淺的廢船上,風來王將我帶到了船上,我才算撿回了一條命,他對我而言是如父親般的存在。”
“我能明白,”雲德點點頭,“其實你所關心的兩件事也許是一件事。”
顧行歌一愣。
“一切的根源其實是在朕,”雲德重重歎息一聲,裏麵包含了太多無奈,“朕的父皇十分仁慈,因此皇權逐漸旁落,大族勢力愈發壯大,朕繼位伊始,便渴望奪回權力,但朕所能依賴的其實與翊兒也無比相似,朕隻有一個妹妹與先祖留下的血脈,我曾在幼年目睹雲緋握起過暗落之弓,因此我將雲緋嫁於當時的焰氏少主,事情也朝著我的預料發展,焰氏少主在察覺雲翊體內血脈力量之後,在我的暗示之下,開啟了仿製神能武器的實驗,實驗代號便是死去戰士遺落的武器。實驗剛開始十分順利,仿製的神能武器一擊便擊殺了深淵之主,名為幽龍的生物。可正當我滿心歡喜地以為勝券在握時,供給仿製神能武器的神心爐突然停止運轉。當晚,三神官長前來麵諫我,並告知我神心爐停止運轉是他們所為,言語中透露著逼宮的意味。朕原本隻是以為樞塔可以控製神心爐隻是傳,如今看來是真的,無奈之下,隻能終端於灼塔聯係,但朕未曾想到,灼塔依舊還在進行著實驗,甚至決定仿製神心爐來打破樞塔限製,負責這項計劃的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