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塔克拉瑪幹沙漠中的某處。
在無盡的黃沙間,一個中年人帶著兩個稚氣未脫的少年走走停停,似乎在尋找什麼。
那兩個少年擁有著完全相同的外貌,如果不是一人身上的肌肉更為剛硬、各種傷疤也更多,要想區分兩人實在是有些困難。
突然,走在前頭的中年人停下了腳步,用力踩了踩腳下的黃沙道:“告訴我,你們感覺到了什麼?”
兩個少年交換了一個眼神,傷痕更多的一人道:“陰氣,濃烈的陰氣。”
中年人瞥了眼沒有說話的白淨少年,哼聲道:“下次誰想到誰說,這不是比賽,不要再耍弄雙胞胎的默契,不然有你們的苦頭吃!”
白淨少年吐了吐舌頭,傷痕少年歉意地鞠了一躬,中年人才繼續道:“離我從孤兒院找到你們,已經過了十年了吧?我想聽聽,你們覺得這十年過得如何?”
“很累,但很充實。”生怕自己兄弟說錯話,白淨少年搶先道:“叔叔你教了我們很多,還讓我們能吃得上飽飯,這份恩德我們永遠也不會忘記。”
“恩德說不上,這本來就是我哥哥該做的事。”中年人歎道:“隻可惜他死得太早,看不到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
對於父親,兩個從懂事起就一直身在孤兒院的少年,也隻有從叔父的描述中才能得知一二。那個少年16歲時離家出走,在與某個村中少女誕下了雙胞兄弟後,就此不知所蹤。雙胞胎的母親一時想不通自盡身亡,兄弟倆就這樣輾轉到了孤兒院。如果不是這個叔叔十年前的出現,他們很可能就要餓死在高牆之中。
因此,盡管叔叔一直給他們安排地獄似的的訓練,但他們卻仍從心底相信,甚至崇拜著這個男人。
看著目光純淨的兄弟,叔父眼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忍,可繼而便重新恢複了冷漠:“阿明,還記得之前我們經過的綠洲麼?去再取些水,十分鍾內回來!”
由於之前就經常接受這樣的訓練,傷疤滿身的阿明不假思索地便應了下來,而後轉身便跑——要知道,綠洲離他們至少也有兩公裏的距離。
白淨少年看著自己的兄弟跑走,輕歎道:“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隻訓練笨蛋明的身體,卻把那些鬼怪的事教給我?”
“每個人都有擅長的事,阿明就是體力好,而小暗你天生就有這方麵的潛質。”叔父一副嚴師神情道:“現在老實告訴我,你感覺到了多少。”
小暗閉上眼睛,片刻後說道:“15……不,16隻縛靈。應該是探險隊之類的。”
叔父讚許地點了點頭:“這麼微弱的縛靈都感覺得到,你比你父親當年要強上太多了。”
提到父親,小暗的麵色變得有些難看,他思忖了片刻,還是開口道:“有件事我想問叔叔很久了,你身邊那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縛靈,到底是誰?”
“你說什麼?”叔父的臉色大變,他看了眼身旁的虛空,聲音有些顫抖:“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看得見的?”
“三個月前。”小暗如實道:“最近開始聽得見他們說話了。”
聽到這樣的答案,叔父沉默了幾秒,然後用不屬於自己的低沉聲線念道:
“阿暗,顯。”
一團白色的氣霧隨著話語彙集,幻化出了另一個叔父,兩個一模一樣的中年人同樣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幻之叔父說道:“你知道麼?今天是你十八歲的生日。”
生日?小暗覺得莫名其妙,因為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會知道這個的隻有死去的母親,還有……想到這兒,小暗忽然明白了什麼,但他還沒有開口,叔父卻一下衝到了他的麵前。
“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們的父親,是我殺的。”
隨著叔父冰冷的話語,一把尖刀刺穿了小暗的心髒。
在心跳停止前,小暗看到幻影重新化為霧氣,從他口中鑽入,並接觸著他的靈魂。
“……為什麼?”仍不願就此死去的小暗問道。
“因為你們隻有一人能活,向來如此。”叔父哀歎道:“我很抱歉,那不是你。”
小暗的意識,就此離去。
等到之後他的靈魂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又被無形的力量拉回後,已成為幽魂的他,所看到的是他生前的兄弟,抱著他的屍體在沙漠中哭號。
從那天起,阿明和小暗,變成了諭天明,還有阿暗。
七年後,上海近郊某處。
“阿暗,阿暗!你沒事吧?”
在諭天明焦急的喊叫聲中,阿暗終於恢複了意識,強撐著罵道:“我就是小睡了一會兒做了個夢,你叫個鬼啊——雖然我就是鬼。”
時鍾撥回到十分鍾前,為了援救被惡鬼突襲的諭天明,阿暗自主性地使用了大破壞力的“颶”,雖然這招在誤打誤撞間解除了惡鬼的陰氣防護,幸運地將它們擊倒,然而阿暗過分越權的行為也受到了能力的反噬,這讓它在之後的時間裏完全失去了意識。
為了保護阿暗,諭天明用盡了身上一切的道具阻擋煞皇的攻擊,雖然終於拖到了阿暗回魂,但諭天明身上也布滿了各類傷痕,半張臉都被鮮血所浸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