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言先生一眾在夢中東奔西跑的時候,兩架飛機在夜色中降落。
兩架飛機被各自的乘客所包機,來自黑龍江的飛機上坐滿了黑衣黑發,卻長著碧色眼眸的亞裔男女;而自山城重慶飛出的鐵鳥中,一群外國人將機窗全用黑布封住,不讓一絲陽光透入。
本該毫無交集的兩群人,前後腳到達了同一個機場,而他們同樣靈敏的嗅覺,早在飛機著陸前就已經捕捉到了對方。因此,率先抵達的外國人靜坐在大廳中,等待著碧眸黑衣人的到來。
一個小時後,黑衣人準時抵達,共計近百人的兩方在機場大堂中相遇。
異國遊者的首領,一個長著標準意大利人方正臉型的金發男子站起了身,走到了最高大的黑衣人麵前,問道:“黑狐城來的,禁衛隊?”
黑衣男以同樣的句式反問道:“鬼山落下來的,天血?”
雙方都默認了自己的身份,而後天血的首領甩頭道:“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談吧!”
黑衣首領點了點頭,然後所有機場中的人都覺得眼前一花,上百號人就這樣忽然消失無蹤。
數公裏外的曠地上,兩批人對峙著,一些歐洲人的身後已飛出了幾隻蝙蝠,而年輕黑衣人的背後,也有一兩根毛茸茸的狐尾竄出了衣袍外。
空氣中彌漫的殺意,令所有人窒息——正如每次狐妖與吸血鬼相遇時一樣。
隻不過,這次相遇的,是狐仙的貼身衛士:黑狐。另一邊則是鬼山落最優秀的戰士:天血。
黑狐與天血的吸血鬼首領站在一起,看著周圍的氣氛越來越緊繃,黑狐首領先開口道:“我們不想有多餘的爭鬥,所以還是說清楚的好。這次我們來,是追捕一隻逃竄到上海的食人狐,和吸血鬼並無關係。”
天血首領點了點頭:“我們來這兒,也不是為了找誰的麻煩,或是狩獵。我們隻想找一個離家太久的笨蛋,把他帶回鬼山落。”
黑狐問:“那我們之間就沒有問題了?”
天血答:“我們都隻是來處理家事的,本就沒有必要出什麼問題。”
達成了默契,兩位領袖各自領著己方的人,朝兩個方向撤去。
兩秒鍾後,兩批人同時回頭,以人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衝向對方,迅速戰成一團。
“抱歉,我實在忍受不了看到你們這群吸血僵屍,卻什麼都不做!”
“彼此彼此,吸人陽氣的家夥沒有資格指責別人!”
狐族與吸血鬼的矛盾由來已久,而黑狐與天血又是雙方最優秀、最高傲的戰士,他們的自尊絕不允許自己從這樣的敵人麵前離去,而不留下一些紀念品——縱然他們仍有其他的目的。
這場戰鬥超越任何凡人的想象,四尾的巨狐與被蝠群包裹的吸血鬼,將整個曠地染成了黑色。
就在兩邊戰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幾個古怪的人將自己裹在厚重的黑布中,不緊不慢地接近戰亂中的妖物們。
黑狐與吸血鬼們忘記了眼前的爭端,因為他們從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人。
褪下了兜帽,來的三人都是光頭,他們的雙目緊閉,並被黑色的粗線硬生生縫起,他們雙手的十指全被削去,隻剩下肉球似的手掌,當他們張開嘴發出咿呀的喊聲時,他們那被完全斬去的舌頭,也無法不引起妖物們的注意。
隨著三人的吼聲越來越響,黑狐與天血終於徹底停了手,他們小心地接近怪人,試圖弄懂他們在叫喊些什麼。
“黑毛妖,這是你們的朋友?”
“我們從不和人交朋友,依我看,這群家夥倒和你們一樣麵目可憎!”
在口角中,天血首領信手一揮,幾隻蝙蝠立刻將怪人的袍子撕碎,露出了他們****的上半身。
妖物們本以為怪人身上會攜帶著炸藥之類的東西,然而他們所看到的,隻是那如小蟲一般爬滿怪人全身的紋身。
那紋身,像是……像是古漢字?
在下一秒,三人體內忽然有白光傾瀉而出,在撕裂他們肉體的同時,化為了數百公裏外都清晰可見的光團。
無論是狐妖,還是吸血鬼,都在這無聲的光芒中消失不見。
在遠處,華東最大的黑社會團體.赤光會的少主人,海天集團的繼承人海沉暮,正用高倍望遠鏡觀察著一切。
在他身旁,金發的異國少年玩弄著手掌電腦,心不在焉地問道:“惡鬼的表現如何?”
“很精彩,那個大叔的能力,果然是惡鬼的最後一塊拚圖。”海沉暮滿意放下了望遠鏡:“這樣一來,他們的後援就沒有了。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他們還會自己鬥起來。”
“不要把希望放在對方自亂陣腳上。”金發少年笑著撩撥頭發,露出了左手背上赤盾的紋身:“難道你認為,他們有任何可能,從我們的計劃中逃出?”
海沉暮笑道:“也是,我們已經準備了那麼久,這道陷阱隻要一開啟,就絕沒有逃生的可能。”
“那就拉開這道大幕,讓好戲上演吧!”金發少年手一揮,在他身後停著的兩輛巴士緩緩發動,而在巴士裏滿滿當當地坐著的,是近百個無指、無舌、縫眼的光頭怪人。
當言先生從天女的怪夢中醒來,時間已經是次日清晨。
才做了一個小時的夢,居然昏睡了八個小時,這也是托夢的副作用?言先生擺了擺頭,嗅著菱燁那想起四溢的煮方便麵,他發覺了一絲異樣。
奇怪,今天文雅怎麼沒有按著慣例,清早裸襲自己?言先生皺了皺眉,雖然他並不喜歡文雅這樣的死纏爛打,可根據言先生定律,慣例被打破,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推開房門,言先生赫然看見,四個長得一模一樣,滿頭白發的成人版狐雙,正悠然地坐在客桌旁,津津有味地吃著本該是言先生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