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衝嶽平陽一瞪眼,“還不見過子長先生!”
嶽平陽聞言又是一愣,“難道你是公冶子長?”
“正是!”
嶽平陽不由得趕緊還禮,“對不起公冶先生,我被鳥精坑過,見了鳥怪就緊張,請你海涵!”
這位公冶長不但是孔子的學生,還是孔老夫子的女婿,史傳此人有一項異能,善辨百鳥之音,能聽懂鳥語的,怪不得有鳥群相隨。
見禮過後,有一童子出來,接過公冶長的鳥衣,帶著三人進院。
“子長果然厲害,知曉嶽平陽要來?”子路邊走邊問。
公冶子長點頭,“來得正好!”
“請問公冶先生,我怎麼能到這兒來?這是什麼地方?”嶽平陽迫不及待地問道。
“此乃‘仁心學境’,你能到此,實乃造化使然,素日淵源、奏章牽引,神筆指路,靈氣修為,缺一不可!你一入境,我便知曉了。”
他這一串話,讓嶽平陽琢磨老長時間,他所謂淵源,大概是指事出有因,靈氣修為,也好理解。隻是奏章的事兒不太明白,還有神筆指路,也搞不懂怎麼回事。
三人穿廊過門,拐了幾道彎,繞過一處罩壁,進到一處幽靜院落,古木盤曲,奇花異草,鳥鳴如曲,清涼沁心。
落坐之後,童子獻茶。
嶽平陽喝了一口,迫不及待地問道:“公冶先生,我想知道這處與外界時間是否一致?”他很擔心南商雨和古青田,如果這裏跟異境一樣,一天能當外邊兩三天,那可真就麻煩了。
“時間大體相同,隻不過這裏一晝相當於人間一晝夜!但這裏氣息與外界不同!”
嶽平陽長長地“噢”了一聲,“那既然這裏是仁心之境,怎麼會有那麼多惡鬼?”
公冶長啜口茶,“仁心學境即是為這等惡鬼而設,仁人自仁,何需再仁,我等即是尊聖人之囑,於人間和冥間途中再辟一境,教導冥頑,醫治人心!”
嶽平陽真是沒有料到,儒家竟與同道家、佛家一樣,發展了業務,不但講究學而優則仕,還幹起了教化鬼怪的營生來、真是聞所未聞。
“子不曰亂力怪神啊,儒家怎麼也管起鬼事來了?”嶽平陽實在憋不住,張口問道。
“‘子不語’並非‘子不知’,天道高深,聖意難測!日後自知,不必疑惑!”子路沉聲說道。
公冶長點點頭,“正是。神道設教,肇自三王;闡幽釋微,大易無極;談鬼說怪,多自儒生。逝者如斯,瞬息萬變,不可作一時一地觀,你聽沒聽過‘書到今生讀已遲’這句話?”
“聽過!”
“正是此理啊,書到今生讀已遲,人到今生作亦遲,人需教化,鬼也需要教化。易卦之中有‘遊魂’、‘歸魂’之變數,正應於此。這裏鬼魂,正是一幫‘歸魂’,受幽冥劫難將滿,馬上要回至人間,故於此處教其綱常倫理,好投胎做人,規矩做事,總望長些記性,少做些罪孽!”
嶽平陽一咧嘴,現在人搞胎教,覺得都很先進了,不成想古人更超前,“那每隻鬼投胎之前都要教育一番?”
“不,凡是入此境中之鬼怪,都是心存積善改過之輩,或是修行不倦願得人身之類,大惡不赦者進不得此境。概言之,都是幾生飽讀之士,總是有些讀書種子。”
“噢,請問,孔老夫子是否也在此地?”嶽平陽倒底隱忍不住,還是問出了最想問的。
子路與公冶長聞言,都不由笑了,公冶長道:“這裏仍屬凡塵,去人世頗近,世間事紛擾囂鬧,我等皆有所感。夫子自居聖境,不在此地!此處,原先是顏淵兄掌管的,我到此不過千年。”
“噢!”嶽平陽又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突然又想到了南商雨與古青田,不由心中一沉。既然孔老夫子不在此處,仲由子路與公冶長又都是儒者,專門教導鬼魂的,聊聊學問,增廣一下見聞可以,但幫不上自己什麼忙,外邊還有一堆麻纏事呢,多坐無益,不如趕緊離開算了。
“請問前輩,我怎麼才能離開此地,外邊還有事,實在耽誤不起!”嶽平陽起身施禮問道。
“你還不能走!”公治長放下茶杯,從寬大袖口裏掏出一張紙來,“這是出自你手吧?”
嶽平陽看得很清楚,這張紙就是自己替黃鼠狼老太婆寫的那張奏文,急忙點點頭。這才想明白剛才公冶長說的什麼“淵源、奏章”之類的話來。搞半天,自己寫的東西竟傳到了這裏。
“有些文采!”公治長點點頭,將那張紙交給了子路。
“什麼意思?”嶽平陽心裏一哆嗦,難不成要把自己留下來當教鬼先生?趕緊擺手,“一般一般,純屬胡鬧,我外邊真得有事,得馬上離開!”
公冶長笑笑,“我有一事要與你商議,商議完再走不遲!”
“什麼事?”嶽平陽問道。
“關於降伏羊妖未清之事!”公冶長徐聲作答。
嶽平陽聞聽,不由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