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南商雨睡熟,嶽平陽關門出來,看見古青田坐在了門口,上身筆挺,一如在連隊裏坐哨,比金先生兩個徒弟還精神。
嶽平陽讓那二人回屋,兩人並排坐下。
兩人並坐著,久久無語。嶽平陽抽煙,古青田打火。嶽平陽噴煙,古青田吸二手煙。
三支煙過後,古青田要說話,嶽平陽起身離開,到廚房摸了一瓶白酒,還找到了半袋花生米。
古青田一樂,打了嶽平陽一拳,舉起瓶子咕咚一口,再把瓶子遞給嶽平陽。嶽平陽也咕咚一口,拈顆花生放到嘴裏,慢慢嚼著。
酒入肚,話打開,說了半宿。白酒喝完了,兩人又找了幾瓶聽裝的外國啤酒。啤酒喝完了,兩人便喝自來水,你一口,我一口。
臨末,嶽平陽問古青田的下步打算。
古青田嘻嘻一笑:“我想明白了,也被嚇破膽了。先找我哥,而後湊點錢,開個小飯店什麼的,掙點錢,踏踏實實過日子。我不像你,熱血呼啦的,不折騰就難受!”
嶽平陽拍拍他肩膀,“行了,別那麼消極。大哥呢,其實離家沒多遠,我幫你找,錢你也不用湊,我提供資金——”
正聊得起勁,南商雨開門走了出來,看見桌子上的酒瓶子和滿地的煙頭及花生米皮,不由使勁瞪了他一眼。
古青田緊忙找來了掃帚和拖把,把地打掃幹淨。
天光已亮,人們心裏都有事,陸陸續續聚到了大廳裏。
老佟招呼大家吃飯,因為事起突然,蘇澈隻找出了幾袋餅幹和幾盒方便麵,讓大家湊合吃下。吃完之後,孫佳浩迫不及待地請南商雨畫符破陣。
南商雨微微點下頭,先閉目靜立了一刻鍾,這才緩緩起身,打開小包,取出畫符用具。
嶽平陽則站到了門口,格外警惕地注視著院裏那條狗。其實從昨晚上開始,他就一直盯著它。男孩的鬼魂說這條狗是個黃鼠狼,這讓他很是擔心,萬一它在關鍵時刻現出原形,衝撞了壇場,破壞畫符事小,弄傷了南商雨可就麻煩了。
果然,隨著南商雨抄筆,這條狗有了動作。之前,它一直臥在竹叢下邊一動不動,這會兒突然豎起了耳朵,猛地躥到了大門口處,又擺尾巴又晃腦袋。
嶽平陽不敢掉以輕心,前行幾步,暗自運出靈氣,準備隨時出擊。他目前還不想主動出手,一是怕再度引起大家驚慌,二是想看看這個黃鼠狼到底有何企圖。它的企圖就是羊妖的企圖,甚至可以將計就計地找到羊精。
他現在的靈氣消耗得厲害,一番折騰,眼下丹田氣海之中頂多隻有三成靈氣,白酒催化之後再不見靈氣增長,證明靈果煉就的丹藥已然全部耗光。
單憑靜坐煉氣,吸收靈氣很是有限,隨著對異類事物直覺力的消失,仿佛吸納靈氣的能力也降低了。特別是經過靈丹補充之後,他才知道丹田的容量無限,單靠自身練功吸納的那點靈氣遠遠不夠。
最痛心的是那隻神鼎,如果神鼎在手,再煉製一枚丹藥那就會從容許多,靜修打坐就會錦上添花,但現在的情況是青黃不接,靠靜修煉氣無疑是浪費時間。
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這隻黃鼠狼尋找羊妖,得到它的內丹,增補靈氣,對外能應急,對內能安心,一舉兩得。
忽然,耳聞一聲爆響,屋中傳來了一片驚呼。
嶽平陽退到門口,問道:“怎麼了?”
一夥人麵麵相覷,南商雨皺眉無語。嶽平陽仔細一看,發現地上滿是散毛、屑末和碎紅,南商雨的手還做握管的姿式,但手中的毛筆卻不見了。
蘇澈走了過來,輕聲道:毛筆竟然爆了!
這些個畫符用具都是老物件,毛筆是畫符的主要工具,毛筆無端毀掉,不是個好兆頭!
南商雨抬起了頭,眉頭展開,異常平靜地看了嶽平陽一眼。
“無所謂”嶽平陽不在乎地笑笑,“再來一回刺血畫符,咱的血多著呢!”
南商雨搖了搖頭,“你剛被雷符擊過,不能再刺血了。”
“來吧,我頂得住!”嶽平陽脫掉衣服,拍了拍胸脯。這件衣服是臨時找金先生的徒弟借來的。
“算了吧,你剛剛喝完酒,刺了血也白刺!”她這麼說著,又盯著嶽平陽的上身道,“再說了,你身上也刺不出血來了!”
嶽平陽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多了一套保護層。
“誰有筆?”蘇澈漫無目的地問道。
“我有,我有!”古青田突然舉起了手,而後便把手伸到了兜裏掏。
“這個行不?”他晃晃手,露出一根粗壯的灰色記號筆。
“一邊去!”嶽平陽直想踹他一腳,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弄不好又得惹她大怒一場。
萬沒料到,南商雨轉過頭來,看了看古青田手中那根現代塑料筆杆的記號筆,眼中陡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