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什麼?”
古籍記載,人乃萬物之靈,通經脈開神海,體內的構造是最適合修行,這也是為何許多妖獸修煉了數百年上千年,隻為開辟神智,化形成人的原因。隻是能走到這一步的妖獸實在太過罕見,難度不知幾何,除了在古文上有記載外,已經無數年不曾在大陸上出現過。
四月落晚春雨,雨落在窮人的身上,也落在富人的身上。落在有義之人的身上,也落在無義之人的身上。
天道是公平的。
然而也很不公平,因為這場雨來的太快,不給京城裏曬衣服的婦人做準備,落在了這個不將公道的人間。
適合修行者萬中無一,修行能突破桎梏者萬中無一,有的人天生便是寵兒,比如天生聖體的許龍虎,比如過目不忘,凝聚成法相的賢一。
有人雙目,能破隔閡,看透千裏之外的景象,是為重瞳。
世上傳言,重瞳者,千年唯千尺也。目光能殺人,煞是神奇。然而隻有極少數的人知曉,當今世上並不是隻有千尺擁有重瞳。
蘇怡眯著眼睛,還踮了踮腳,望著北邊,片刻後說道:“二師兄回來了,他...還帶著一個姐姐。”
仁生啞笑,搖頭說道:“那是你二師兄的事情,你害羞什麼?”
話音落下,仁生不知道想起了何事,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認真說道:“這件事,你先且不要說與他人聽。”
一個相貌無奇,卻惹人無故心生好感,連嘴巴最惡毒的潑婦也罵不出髒字的和尚下了道明山,從南城門進城,穿過長安,又出城離開。
他的僧鞋洗的發白,極為幹淨,不忍踏野草,淤泥也不忍汙他,仿佛一塵不染的白蓮。
神國不見世人,神佛千萬記載於泛黃的舊紙上,其中有一佛也似他一般,名為仁生菩薩。
惜天下子民。也仁愛世間眾生。
便是仁生。
...
金石城到長安城之間,足足有七百裏的距離,大多是平坦開闊的地形。但前文便說過,這並不代表著沒有山。也曾提起過,某座山腰上在數月之前建起了一間簡易的木屋,住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
十多年前王雪峰從雪原上走出來,在十萬大山中遇見了紅果葉和秦書恒,以一敵二勝之,從此他便奪下了兩人天榜第一與第二的名頭。
然而他並不關心自己的名字被列在天榜的榜首。因為在不久後,他在遊曆,看山看水的過程中,遇到了腰間別著酒壺,手中把玩著一隻簫的蘇雲。當日他在湖岸上,蘇雲在湖中央的木筏上,兩人對視,便不約而同出手。
兩人交戰,僅一招便分出了勝負。蘇雲沒有興致追殺,繼續譜著自己剛想出來的小曲,王雪峰身上沒有血跡,體內卻受了極重的傷,狼狽逃回了雪原中。
在很久的以後,比十年後兩人在道明寺山門前見麵更久的以後,有人問蘇雲一輩子瀟灑快活,最讓他後悔的事情是什麼。
蘇雲說其一,便是當年在湖上沒有殺了王雪峰。其二,便是在宮中沒有殺了南宮天聖。以至於後來付出了慘烈上無數倍的代價,才得以解決這兩個原本隨手便能解決的問題。
一念之上,便是主宰。主宰不是人,是聖人。聖人也有判斷錯誤的時候。
話說回來,十餘年的時間過去,王雪峰依舊在天榜之首,但恐怕連天機閣的人也不知道,他已然也成為了一位聖人。
他沒有重瞳,但他的目光看的極遠,比常人不知道遠上多少倍。他清晰的看見仁生從道明山的石階上走了下來,進了長安,又出了長安。
在王雪峰這次離開雪城之前,便受了大法師的意思,交代了兩個任務,其中一個便是刺殺道藏。
那夜黑袍神秘人與鐵金剛引千尺進了黑棋世界中,損耗其壽元,最後王河山前去支援,王雪峰殺上了道明山。可惜的是千尺沒有死,道藏也沒有死,於是他的這個任務便失敗了。
還有一個任務,王雪峰要將那名以陽星為命的人找出來,帶回雪城。最開始的時候他看出仁生年齡不足二十,境界卻匪夷所思到達了一念後期,他以為仁生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哪怕到了此刻,他還是這樣認為的。
四月中旬已過,長安城的桃花長出來了兩三片,還未到茂盛時。王雪峰放下手中的木雕,覺得心情格外愉悅,臉上罕見露出一個笑容,推開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