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畫的?”
“空間站墜毀的第二。”
唐躍怔怔地望著遠處,在他目力不可及的地平線那頭,空間站焦黑的殘骸此刻正散落在荒漠上。
“如果我能打贏和它們的官司……聯合空間站能回來麼?”
“我不知道。”老貓搖搖頭。
“那封信上如果我贏了,就賠償我一切損失,聯合空間站肯定也算在內?聯合空間站內的一切生物和非生物,應該都算在內,對不對?”唐躍問,“那些神明般的高維智慧會把空間站墜毀前的那一幀提取出來,改寫這個曆史,老貓你對不對?”
“我不知道,唐躍……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老貓顯得很消沉。
唐躍有些失望,他知道老貓在這個問題上沒法給自己任何答案,但他仍舊希望能得到一個肯定回答。
可老貓這個時候又實話實了。
“很抱歉唐躍,我無法給你任何答案,你是埃斯特拉岡我是弗拉基米爾,我們都在等待戈多,可我們誰都不知道戈多究竟是什麼。”
“在《等待戈多》中,戈多難道不是希望麼?”
“不是。”老貓,“它從來都不是希望。”
唐躍靠在椅背上,直直地望著前方,前方是反反複複永無止境的岩石沙礫,他們正在一步步地逼近終點,在火星流浪狗旅途的終點,究竟會是什麼在等待著他呢?
老貓無法給他任何答案,即使這封信上的辭屬實,那麼唐躍也必須直麵一個神明般的智慧文明,並且戰勝它。
前者聽上去是不可思議,後者聽上去是癡心妄想。
一個有能力幹涉甚至操縱時間的強大智慧,唐躍靠什麼打敗它?
這或許是一場注定失敗的征程——唐躍早就有了這個心理準備,他認為老貓也有,但誰都不出來。
“如果我失敗了,那我是不是人類曆史上最大的罪人?”
老貓沉默了幾秒鍾。
“是的。”
“這個時候你可以幫我開脫一下。”
“我不需要幫你開脫。”老貓,“因為沒有人可以怪罪你,你也不必向任何人負責,在這個問題上,除非你能成功拯救地球,否則你做什麼都是罪人,你其實大可以不搭理這封信過自己的日子,把這封莫名其妙的信一把火燒了,世界就會立即恢複正常,你聽過電車難題麼?”
唐躍點點頭,“那個‘一邊鐵軌綁著一個無辜路人另一邊鐵軌綁著五個熊孩子,而我恰好拎著一個馬桶薅子路過’的問題?”
“是的。”老貓點頭,“除非你是超人,能把列車舉起來丟出去,否則你作為是犯錯,不作為也是犯錯,這個時候你應該怎麼辦呢?”
“我能幹什麼呢……”
唐躍歎了口氣。
“大概是接著回家薅馬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