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那按莫赫所說的,我們先圍著不打?”屠蘇單於對圍而不打的方案其實不是很讚同,他總覺得還是按都烈所說的,在戰場上衝殺一番來的痛快。
“不,把他們圍起來是個好主意,但是太慢。”左骨都侯搖了搖頭,看來他也不是很讚成圍而不打。
“打也不是,圍也不是,那究竟該怎樣?”屠蘇單於有些不耐煩了。
“說來也簡單。我們先把兔子從地洞裏趕出來,然後再殺。”左骨都侯臉上的表情看起來胸有成竹。
*********************************************************************
“這是最後一個了,忍著點。”老博爾塔看著塔塔身上的箭傷說道,他需要用短刀將創口中的箭頭挑出,再用燒紅的烙鐵壓在創口上,用高溫炙烤將創口黏合。一般人根本受不了這巨痛,他沒想到塔塔還能夠堅持到現在。
塔塔的額頭上全是冷汗,身體因為劇烈的疼痛而不斷在顫抖,他咬了咬牙,艱難的從嘴裏擠出兩個字:“來吧。”
“啊———”塔塔眼前發黑,一股焦臭的味道從皮膚上冒出,他疼得幾乎要虛脫了。
“好了,箭頭都挑出來了。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當然最終還是要看阿胡拉的旨意。”老博爾塔收起東西,還有很多受傷的族人在等著他去治療,他急匆匆的起身離去。
塔塔默默的忍受著身上的灼疼,他努力讓自己的眼睛保持著睜開的狀態,因為隻要他一閉上眼睛,妻兒臨死前的慘狀就會不自覺的浮現在腦海中,每次想到這些都會讓他陷入痛苦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有個高大的人影來到了他的麵前,是圖爾坎。圖爾坎目無表情的看著他,也沒有說話。
塔塔苦笑了一下,打破了僵局:“圖爾坎,你是來殺我的嗎?”上次圖爾坎默不作聲的出現在塔塔身邊,就是押著塔塔去宣判死刑的時候。
“不,還不是時候。”圖爾坎的回答依舊是這麼的冷冰冰。
“你終究是會殺我的,是嗎?”塔塔看著漸漸黯淡下來的天空,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並不想殺你,是法令,既然法令已經定下來,那就必須要執行,不然就不會有人去守法了。”圖爾坎把視線從塔塔的身上移開,看了看身後被灰霧籠罩著的神山。
“對啊,法令,可法令不也是由人來定的麼?”塔塔若有所思的歎了口氣。
這次圖爾坎並沒有回答,他選擇了沉默。
“唉,不說這些了。圖爾坎,你當初要我幫你替依娜報仇的時候是這麼跟我說的‘如果是你的女人和孩子被掛著那兒,你會怎麼辦?’,我剛開始還勸你不要報仇,可是現在我能夠體會你當時的心情了。我現在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伊拉娜和孩子。”塔塔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濕潤了。
“嗯。”圖爾坎點了點頭。但其實在圖爾坎心中時常揮之不去的並不是對依娜的回憶,他的夢魘是那個晚上他所遭受的來自族人的石刑。
“塔塔,你會恨我麼?”圖爾坎的語氣不再那麼冰冷。
“恨你?因為你要殺我?嗬嗬,不會。我現在都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活下去了,如果真把我殺了,可能還是種解脫。”剛剛經曆過這麼痛苦的生死離別,塔塔對生死有些看淡了。
“對了,圖爾坎,你現在又是在為什麼而活著?”塔塔扭頭看向圖爾坎,很想知道與他有相似經曆的人會有什麼樣的答案。
“為了什麼而活著……”圖爾坎喃喃自語,他想對塔塔說是為了族人而活著,可他知道他不是。他將視線投向了這黃昏籠罩下的蒼茫大地,想努力尋找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終究還是沒有找到。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