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突兒說話時，莫赫突然從這個愣小子的身上感覺一股可怕的殺氣，這股殺氣是如此的強烈，就連被譽為草原第一神射手的莫赫也吃驚不小，這絕不是一個半大小子所能具備的氣勢。
莫赫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自己的徒弟，依舊是那個大腦門，頭上梳著兩個小辮，臉上一副木訥表情的愣小子；依舊是眯著的一雙小眼睛，可感覺這雙眼睛和之前的已經大不一樣了。眼睛雖小，但眼神中卻好像正燃燒著兩股熊熊的烈焰，一種深藏在體內的東西此刻被點燃了，也許點燃這一切的是仇恨……
“古突兒，這些奴隸殺我胡人，燒我大營，這仇不僅是你一個人的仇，也是我們庫亞部所有人的仇。仇肯定是要報的，可對你來說，現在並不是報仇的好時機。你跟我先回去，這個大仇單於大人會帶著我們去討回來的。”莫赫說道。
“不，這仇我要自己報！”對莫赫語重心長的話語，古突兒似乎一點都沒有聽進去。他自顧自的撿起地上的硬弓，放入腰間的弓袋中。
古突兒略顯任性的態度，非但沒有讓莫赫生氣，他反而還笑了笑。他拍拍身上的塵土，微笑著問古突兒：“孩子，你打算用什麼去報仇？”
盡管這個愣小子沒有回答，但莫赫還是敏銳的注意到他持弓的手抓得更緊了，莫赫接著問道：“嗯，用你手上的弓？還有用劍、用拳頭？”
愣小子還是沒回答，可是眼神中閃耀著自信。
“你和你的兄長都烈比起來，誰的箭法更準，誰的拳頭更有力量呢？你覺得你能夠戰勝都烈麼？”
古突兒低頭想了一想，默默的搖了搖頭。
“是不是感覺打不贏都烈？都烈是我們庫亞部第一勇士，可是昨晚上他卻輸了，輸得還很慘，幾百個人，隻有不到一半的人能夠回來。”
古突兒睜開了眯著的眼睛，眼神有些詫異。他的這個兄長，從他出生那一刻開始，就像一座橫亙在他眼前的高山，他永遠隻能仰望卻沒有任何的可能去超越。在都烈炫目的光芒下，他總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和無足輕重。
“知道他為什麼會輸嗎？是不是他的箭法不夠準，拳頭不夠硬？”
古突兒還是擺了擺腦袋。
“你不知道？不僅你不知道，可能都烈他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想要戰勝敵人，不是靠這裏。”莫赫舉起自己的拳頭，又搖搖頭，“而是靠這裏和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和心髒所在的位置。
這回古突兒沒有再擺腦袋，他正在認真專注的聽著莫赫所說的每個字。
“石人為什麼能抓住我們大營空虛的時候造反，為什麼能夠在昨晚戰勝都烈？因為他們用了腦子，他們對我們胡人有足夠的了解，掌握我們的一舉一動，可我們胡人對他們的事卻一點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現在想想才知道這有多可怕。這些石人什麼都沒有，為什麼還敢造反？因為他們有必死的決心，當一個人除了自己的生命，什麼都沒有的時候，當一個人被逼到絕境的時候，他所爆發出來的力量那才是最可怕的。”
莫赫黎明前已經完成對昨晚都烈交戰地點的探查，通過實地觀察，他發現這些石人雖然武器很差，但是戰術布置得當，這樣的對手讓莫赫都感到應對起來會非常棘手。
古突兒聽完這番話，似懂非懂的陷入了沉思。
莫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小子，好好想想吧，等你真正明白我所說的話的時候，你就可以去報仇了。”
此時，莫赫敏銳的察覺到地麵傳來一陣響動，他趕緊抱起古突兒伏下身去。不遠處有一隊人馬，人數不少，正向庫亞部大營方向疾馳。莫赫凝神細看，這些人是胡人裝束，前隊的騎手持著的旗幟上，象征庫亞部的雄鷹圖案正在迎風展翅。
“起來，古突兒，是我們的人。我們迎上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