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電腦就這麼多,雖然爛,卻供不應求,大家幽怨地站在隊伍裏,耳朵插著MP3,踩在下麵鋪著電線的空心木板上,可以望到圖書館的外麵陽光明媚,人影走動。
到選課的時候,每台經常死機的機子至少圍著四五個人,隻有平時用心搞關係的那部分同學能夠得心應手。
對於我來說,在七樓的隊伍中是我大學生活中比較重要的部分,除此之外就是寢室的床上,其他時間我都不太知道自己幹什麼了。
現在是大熱天,一出寢室就能感到太陽燙臉,我在驕陽下獨自向圖書館走去,我總是一個人。
在電梯裏,我一般都不太好意思按樓層,因為我每次按的都是七樓,每次按了七樓就立刻感到四周投來灼人的眼光,燒的我心底冒汗。
七樓還是老樣子,不管是大早,中間,飯點還是傍晚,永遠都有那麼幾人到幾十人不等,站成一排等待刷卡,如果人多,隊伍的後麵就彎彎曲曲地伸進機器中間。
現在想來,也不知道那個時候跟我一起排過隊的那些漂亮學姐現在怎麼樣了,工作好不好,有沒被人。。。
其實我也不太記得自己在七樓做什麼,我隻是知道這裏有網,我需要上網。
走的時候,有個人跟我打招呼,我應了一聲。下樓的時候一直在想剛才那是誰呀,怎麼會認識我?從有空調的圖書館經過有驕陽的校園回到有電風扇的寢室,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楊歡麼。
現在的寢室還像是人住的,基本上每天都能見到大家。如果我能預見到大四的時候寢室是什麼樣子,我一定會珍惜當時大家一起玩手機的日子。
今天是比較特殊的一天,我們一起期待著晚自習的時間,當然並不是為了上自習,而是去看看08級的女生。
四點中吃過晚飯,時間從手機鍵盤中滑過,快到六點的時候,我們向本學院的自習教室走去。
現在自己幹這事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那個大四的學長以前為什麼老來我們寢室上自習,我當時一直以為他老來是因為跟我們處的好。
到了教室,我才再次發現我是個靦腆的人,沒好意思轉悠,看見楊歡坐在最後,招呼也沒打就坐了過去,等上廁所的女生回來才發現占別人坐了。
我帶了一本書,本來想看看這個班的女生,但是大家都低著頭,我隻好低頭看書,這才發現帶了本淫穢小說。
正在心慌之際,楊歡突然道:“咦?這是什麼書,我能看看嗎?”我心裏琢磨著怎麼應對,竟然琢磨了好幾秒鍾,楊歡道哈哈開玩笑的,什麼書這麼秘密啊?
我又琢磨了好幾秒鍾才說了句“你不是不看麼?”
書在我桌上,這是自己室,我得看書,可是翻開書,我又覺得不能看書,正在慌張之際,短信音響了。
陌生號碼:“聽說你們寢室養貓?”
我悄悄說了句這是哪個傻逼,又說我養貓,嘟噥了半天才感到有人掐我,接著看到了楊歡那標誌性的無表情的臉,一動一動的嘴唇,還有忽閃忽閃的眼睛,手在掐我。
我衝他笑笑:“沒說你。”然後回了個短信:“你是誰?”
“學長,我是楊歡。”
我們坐在同一個桌子上,胳膊經常相撞,卻沒有用說話,而是用短信聊了一晚上。下自習的時候,我趕緊趁大家走動的時候看女生的臉,臨走的時候又仔細看了幾眼楊歡,並立誌下次楊歡跟我打招呼的時候一定要認出來。
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又是楊歡短信,聊到十二點,她說:
“睡吧,親。”
“一起睡。”
“嗯。”
也不知出於什麼目的,這幾條短信我一直沒刪,直到丟手機才從我的世界中消失。
難得我也有整天在學校的一天,這天過後我又義無反顧地投身桃花巷。
桃花巷的主城裏,有一座紅樓,就是我之前說過的那種地方,我每天經過,站在下麵感覺渺小,猜測著裏麵正在發生的事情,卻不知道,在接到那把圖騰短劍的時候,我已經終於得到了進去一次的機會。
以前總是看到紅樓,走近再走遠,這次我終於可以走進去這座讓人感覺渺小的建築。
我跟著鷹羽霞,走過了紅樓的高門,意外的是,我們再次經過了它。
“不進去嗎?”
“不從這裏進。”
想想也是,到裏麵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走進這樣的地方。
我們再次來到了鬼火跳躍的墳場,一條人影在地麵上迅速穿過,爬到牆上,影子經過了牆麵又滑到地上,雖然沒有看到本人,但我知道這個很厲害的角色。
我們停在光緒皇帝的墓碑前,原來這就是入口。有多少人經過這裏,卻隻有多少人從這裏進入紅樓。
我們下去的時候光緒皇帝正在裏麵,他看了我一眼。
從這裏有不同的入口通往裏麵,鷹羽霞帶我走到最右邊的入口。
“根據身份高低,區分享受服務,這邊進去,一路暢通無阻。”
走進這個入口之前,我們都帶上了口罩和帽子,套上了寬鬆的衣服,所有人穿的都一樣。不過電視裏的蒙麵人告訴我們,熟人還是認得出的,我緊緊跟著鷹羽霞。
隨著漸漸接近紅樓,可以不時看到人影,穿著跟我們一樣的衣服。我興奮地看到了有一個熟悉的麵孔,我認出了某人,我經常在新聞聯播上看見他。
口罩真是好東西,有人正式接待我們的時候,我一點沒有緊張。
不過這時我終於發現了假笑的困難,戴著口罩,嘴部的動作被遮住,隻能通過眼睛來表達開心。
那個人和藹地跟我說話,握手,問我貴姓,又說久仰久仰。熱情地請我坐下,說我看起來很年輕,前途無量,問我在哪裏高就。
他對麵部表情的掌握已經爐火純青,從他眼角的皺紋可以看出他看到我真的很開心。
聊了一會。等他終於知道我隻不過在杭州上學,還不是浙大,也沒有在哪高就也不是鷹羽霞親戚,隻不過是跟著鷹羽霞來沾光的,我便再也沒有看到他眼角的笑容。也可以說,我看到了,不過是衝別人笑的。
我們走到二樓,一個女孩走了出來,她跟我們一樣蒙著麵,從眼睛裏的笑意可以看出她真的很開心。她穿著一件略長的無袖,胸口可以看到小小突起,腿上沒有任何東西,她兩腿修長,充滿柔弱,膝蓋完美地連接了大腿和小腿,皮膚細膩,沒有任何斑點或劃傷,她走近我們,叫道:“幹爹。”
“嗯”,鷹羽霞應了一聲。
“時間還早,不如到頂樓歇歇,今天有兩個新來的浙大學生,皮膚好的不得了。”
“好。”
我們上了電梯,頂樓是十四樓。
鷹羽霞對我說,十樓以上的女人,隨便一個你都不會拒絕。我知道他在笑,我看到了他眼角的皺紋,我笑不出來,隻好做了個鬼臉。
十四樓,居然像墳場一樣,能夠不時感到人影閃過,卻看不到人,經常可以看到牆上有個人影迅速滑過,落在地麵迅速滑到視野之外。
我們走到一個屋子的門口,床上坐著四五個女孩,我現在可以確信她們確實僅僅穿著一個略長的無袖,起來走路的時候,長出來的部分就好像短裙。
不知道看了多久,回頭的時候鷹羽霞已經不知所蹤,他幹女兒還在。問我:“有你中意的嗎?”
我思索一會道,“你可以嗎?”
就在那個走廊裏,她的無袖滑落,有人經過,經過的人沒有朝這裏看。在條件允許的地方,一切作奸犯科都不需要遮擋,而是毫無顧忌地在奢華的燈光下進行。
我跟她到了屋裏,我身上潛伏的一切邪惡都在此散發。她始終帶著口罩,我想親一下她的臉,這是她對我唯一的拒絕。到離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她長什麼樣。
她隻不過跟我說,“你可以繼續,這裏有很多可用的房間和女孩,沒有人會問你。”
我就去了。
鷹羽霞找到我的時候,我正按著一個女孩,聞她頭發裏的味道。
“這麼多的人閑著?”
“要歇歇啊,要不怎麼應付的過來,這是不忙的時候。忙的時候,還要從學校和其他旅店緊急抽調不少女孩。”
“不過她們都蒙著臉,那會不會有老點醜點的。不是有這麼一說嗎,把臉一蒙都是張曼玉。”
“沒有超過二十歲的女孩,也沒有醜的。另外她們的麵具你可以硬往下扒。”
“我擦我要回去。”
“你去吧,我們在十三樓會議廳。另外,如果等會認出了熟人,不要有多餘的動作,當然,也不要說多餘的話。”
我回去隻是為了找鷹羽霞的那個幹女兒,我迫切想知道她臉長什麼樣,並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如果她長的不好看,我也沒有損失什麼。
在扒下口罩的那一刻,我的心髒被重重的擊中了。在我的想象中,像她們這樣的人,一定不可能長的像個好女孩,然而事實就是!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成熟、事故、老練或者妖氣,也沒有刻意打扮,她是你心中一切美好想象的總和。她看起來那麼安靜、靦腆、純潔、善良,如果把她放在學校裏你們班,你會愛她的。
我在那呆了半晌,我發現看著她的臉,真的很難和剛才的事情聯係在一起。
“你吃驚麼?”她說道。
“很多人都有過你這樣的表情。”她說。
“時間到了,我要到下麵會議廳工作,你也來看看吧,我包你還會吃驚的。”她戴上口罩走了出去。
我癱在那裏,仔細思考著剛才的前因後果。我想,愛情到底是真的嗎?
我隻知道如果把她放在計量學院,追她的人一定不計其數。可是為什麼?是因為她安靜、靦腆、純潔、善良?還是因為她溫柔、體貼、可愛、懂事?
我想象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的情景,我想也許是被愛的那個人滿足了對方的想象。
我可以很有把握的說,她能夠滿足絕大多數男人對女人的想象。可是,她說她去會議廳工作去了。她去做什麼工作?
我在頂樓轉了一圈,已經沒什麼人在了,我從樓梯下了一層。
嘈雜聲中是一群戴著口罩的人。他們有的互相認識,有的不認識,熟人戴著口罩依然可以談交易,陌生的人你下次見了不會認出來。
一聲厚重的鍾聲傳來,大家安靜。
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喇叭發出的聲音:
“大家來玩個遊戲,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請大家不要摘下美女們的口罩,用眼睛去尋找那個心靈的伴侶!”
牆上的暗門打開,一群穿著無袖的女人緩緩經過兩扇門的中間。他們高矮相似,打扮如出一轍,依次走進會場,我感覺過了許久,最後一個人才走進來。
會場沸騰了,許多人衝了上去,撩起了她們身上的衣服看看裏麵是否真的如想象的那樣。
這也許是個失敗的遊戲,沒有人通過眼睛去尋找心靈的伴侶,逮著一個是一個。
在有些人剛好正要由亢奮轉為憤怒的時候,第二聲鍾聲,一樣的厚重。
另一麵牆上開出了暗門,第一個走進來的是一個帶著口罩的女子,她隻戴著口罩。然後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我又等待了許久,最後一個女子才走了進來。
會場再次沸騰了,人們眼睛暴突,向許多人的身上貪婪地望來望去,就像一下子麵對成堆的玩具的孩子,總想一下子把這些玩具前部捧在自己的手裏。
第三聲鍾聲傳來的時候,沒有暗門,正門開了,一隊精致的男子推著手推車走了進來,車子裏清一色XO。
在這裏XO並不是代表奢侈,而是雜亂地堆放在座位旁邊。它們就像我們同學聚會的時候叫的啤酒,有這方麵愛好的同學可以一口氣來十瓶。
幾口酒下肚,剛開始的那一點點收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個中年男子在狂笑中把半瓶XO倒進了身邊女人的胸口。
他倒掉的不過是狂歡之中的一點點飲料,可這是多少人需要在寒冬中用布滿凍痕的雙手勞動許多才能換來的工資。
如果你看到那時的情景,你會知道人人生而平等隻是一個童話。
在酒精的刺激下,會場的氣氛漸漸失控,終於走向了歇斯底裏的瘋狂,再沒有穿著衣服的女人,呼喊的聲音此起彼伏。各種身材猥瑣的男人使勁揉捏著他的雙手所能夠到的一切。
等會場由失控走向崩潰,有人終於第一個撕下了女人的口罩。其他的女人仿佛早已知道這一刻的到來,就像早已做好準備似得,大家一齊摘下了口罩。
會場安靜了,所以的人都用充滿詫異的眼神盯著身邊的女人。在他們的想象中,這一定是一群花錢買來、供人淫樂的放蕩女人。可是當她們露出麵容的時候,大家從自己的手邊看到旁邊人的手邊,看到遠處,發現這原來是一個、一個、一個、又一個的好妹妹、鄰家女孩、清純校花,沒有一張邪惡的麵孔。一切都那麼美好、溫暖,而且不是某個女孩,而是所有的女孩。
在學校的時候,我們遇到一個這樣的女孩都困難,可是這裏聚集了這麼多。她們完全長著人們想象中的麵容和身材,是所有人都會喜歡的好女孩,卻幹著沒有人能想象到的事,被一群身形猥瑣的男人享用,而從她們的眼睛裏,你看到她們是那麼的單純,那麼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