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他會殺了她,或者……為他心愛的妻子付出代價。
但恰恰相反,他讓她走,離開青城。
他說,慕安妮,青城並不屬於你。
他說,慕安妮,再看到你,我會殺了你。
他說,慕安妮,顧斯城不欠慕家任何人。
嗬……不屬於她,殺了她,不欠她?
是麼,顧斯城,你以為,我會感激麼。
來到美國,卻發現,哥哥並沒有回來,而是……把一切都交給了傑森,而傑森,以慕先生的名義把那些這麼多年的一切都捐給了教堂,做慈善麼?哥,你以為,做這些徒勞無功的事,能換回什麼,或是換回什麼人麼?
不,不可能了。
死了的,終究是死了。
而她,成了一無所有的人。
找不到慕衍琛,找不到可以住的地方,沒有錢,殘破的身子,醜陋的臉。她的所有,都毀了。
仿佛,在這種狹隘中透著腐臭的巷子裏,她該結束自己的一生。
迷迷糊糊間,慕安妮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黑暗的巷子,那光明的一處,是一位穿著潔白色裙子的女人,將手中親自準備的食物分給這裏的苦難人。
慕安妮,認識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不會說話,是個啞巴。
卻是,最無瑕的女孩。
那一份冒著熱氣的食物放在慕安妮腳邊時,她下意識地就將頭低下,微微背過那人。
陸筱語淡笑著,從她身邊走過。直到,結束這一次的布施。
這樣的場景,次曾相識。
當年的慕安妮,也是這樣遇見這個叫做陸筱語的女孩的。
那一刻,她覺得,這女孩就是天使。
此刻,女孩依舊還是那麼無瑕,隻是她,已經找不到當初抬頭看她的勇氣了。
淚光,浸濕了她的臉頰。在那巷子的盡頭,她看到了……一位身穿深藍色衣衫的男人,為陸筱語披上外套,將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之中。他們比劃著什麼,然後笑著一道離開了。
那個男人,也是啞巴。
可筱語,臉上洋溢的,是幸福。
不會說話又怎麼樣,相愛的人,是用心交流。語言,不過是形式。
陸筱語找到了,一直想要的幸福。
心無旁騖,依舊如初。
筱語,對不起……還有,祝你幸福。
鉛華落盡,等的人,會等到。
該回來的人,會回來。
那還熱著的食物,還是那一年,最美的味道。
那時候,總以為這世間的情愛,誰離了誰,都能繼續活著。
卻忘了,活著的也許隻是身體,心,已經陪著那人遠去。
冬去春來,那些枯木已經開始發出嫩芽,春就要來了。顧唯一看著嗯哼越來越懶,以前還有些好動,現在……除了睡覺,還是睡覺。
那晚上,爸爸說嗯哼已經老了。
老?聽小晚阿姨說,它有九歲了。顧唯一就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自己也就四歲不足,九歲,真的就變老了麼?孩子的世界很單純,總以為,人能活多久,嗯哼就能同樣活那麼久。
從那之後,每過一天她都會開始數,至於數什麼,什麼都不懂的顧唯一也不知道。就是習慣在冊子上寫下日期,時間在走,不會為誰停下腳步。
“唯一,快來看這個!”
聽到奶奶的叫喚,顧唯一就合上畫冊,朝溫嵐心房間跑去。
“快看,奶奶找到一本相冊。”
“嗯?”
“是你媽媽以前的照片,想看麼?”
“想!”
翻開那本相冊,入眼的就是女孩如花似夢的笑靨,顧唯一一雙大眼睛就這麼看著照片上的沐之晚。原來,唯一和媽媽小時候長得這麼像。
“你看,這是你媽媽七歲的時候,我還記得,她那時候才進顧家,很多事都小心翼翼,也很少笑。所以少有的幾次照相,也都沒有多少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