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筱語用透著冷漠的眸子看著女人,看,眼前的女人,這張虛偽的臉下,是個多麼可怕的模樣!
“不是!是她自殺的,喬雲是自殺的!”慕安妮怒吼一聲,別把這種事推她身上。喬雲,明明是自殺的,跟自己沒有關係。但嘴上這麼說著,那顫栗的身子不由想逃離,逃離陸筱語這樣冷凜的目光。
轉身想走,但腳步生生止住。
隻因,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身上透著從未有過的冷寒。那西裝皮革上,都是雨滴落下的水漬,而他,臉上依舊是那麼一塵不染,但是那菲薄的唇抿著,沉暗的眸子裏,是對她一眼看穿的深諳。
慕安妮開口,但喉間是一陣嘶啞……“哥……”
慕衍琛抬眸,對上女人怯弱的眼睛。陸筱語清楚看到了,那個男人眸底,深不見底的猩紅。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慕衍琛。
他知道喬小姐的事了,一定是。可,陸筱語還從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了陰鷙。
隻是,出乎意料。真的,陸筱語以為,他會對慕安妮動怒。即便那是他妹妹,但是性質不一樣。就連慕安妮也以為,這次會被哥哥掐死。然而……“出去。”
就這麼兩個字,僅此而已。
慕安妮先是一愣,反應過來,立刻就要走。而陸筱語,迷茫中有些不敢相信。難道,他不知道……喬小姐她……“出去。”
還是這兩個字,但是那低沉到陰寒的聲音,足以讓人畏懼。陸筱語看出來了,他的左手在克製,右手卻已經在顫著。一半隱忍,一半克製,當無法承受時,就會爆發。那時候的慕衍琛,就會是個瘋子。
是,一直在克製著那種情感,一直在欺騙著自己,直到對方真的,用最極端的方法,徹底離開他的世界。
喬雲,才是那個,心最狠的人。因為她懂得,對自己狠。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昏暗的房間裏,沒有開燈,酒紅色的液體,在那玻璃杯中漾起漣漪。慕衍琛執著酒杯,那狹長的眸子裏,深諳中染上了蒼涼。低低的笑聲從男人的薄唇中溢出,他凝著那折射著黑夜冷寒的酒杯,舉起的時候,卻不知道該敬誰,為何而敬。
對,他想要得到的,全都有了。是該敬自己一杯才對,那麼多年,他終於贏了。
隻是為什麼,他感覺不到任何的快樂,倒是從未有過的深寒,將他包圍,孤寂,蒼涼,想到的隻有這樣的字眼。嗬……何其可笑!
冷西爵死了,喬家也受到了報應,他該高興才是。
哦,不對,冷西爵死了,喬世安也死了。
還有……喬雲。
她死了,真的死了。墜樓,從幾十米的高空,一躍而下。留給他的,是耳邊不斷回旋的風聲,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他想伸手去握,它卻總能從指間溜走。飄到一個,你怎麼也達到不了的地方,遠遠地,遠遠地消失在盡頭。
慕哥哥,你還想再聽一次,風的聲音麼?
那忽近忽遠的聲音,就好像她還在身邊一般,涼薄的笑意肆意狂妄,隻是那深邃眸底那猩紅的濕熱,又是什麼?
喬雲,喬雲……你以為,這會讓我痛麼?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女人。
自以為是到,化為了無形的手,緊緊攢住了他的左心房的位置。
原來,慕衍琛也是有心的,也是會痛的。那疼痛,比當年那場車禍給身體帶來的痛苦更甚。那紅酒,化為了苦澀,咽入口中時,他像是嚐到了血的味道。
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那鮮豔的紅,是不是已經浸染了周圍的一切?
他竟,不敢去看一眼。哪怕一眼,他都膽怯了。
慕衍琛,原來你也是個膽小鬼。
小,會痛麼?小時候的你,連吃藥都嫌苦,打針都怕疼。但你,最終卻選擇了這麼可怕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