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被子下發出低叫,那般痛苦,安意卻是低著頭,頭發遮擋住她的臉頰,咬緊牙,眼睛緊閉不敢睜開。不敢猶豫,怕自己會心軟。就這樣吧,反正也是要死的,不如……讓他早點離開,永遠離開她的世界,永遠!
下輩子,別再投錯胎,也別再來找她。
天亮了,半醒半睡的沐之晚咳了兩聲,頭暈暈的,像是感冒了。昨晚不該隻要溫度不要風度的,再加上一晚的折騰,她吸吸鼻,皺緊眉。
“晚晚。”
她聽到了男人的低喚聲,睡眼惺忪地半睜開眼,就見穿著藍色襯衫的男人用一貫的淺笑看著她,淡淡的光線下,很是好看。沐之晚剛想開口讓他抱,但卻發現聲音卡在喉嚨間,說不出半個字。片刻的失神,再抬頭看向顧斯城時,他緩緩往後退,在她的迷茫中一步步退後,直到……瞬間化為空白!
不要……她叫不出口,瞠目看著那空白的一片,瞬間隻覺得自己掉入了萬丈深淵,無力中是冰冷刺骨的痛。
“晚晚……”
驀然睜開眼睛,沐之晚全身僵硬住。頃刻的空白,讓她沒有從那比現實還要現實的夢境中反應過來。顧斯城凝著女人驚慌失神的模樣,淡淡蹙眉,將手中的水杯放在床邊的櫃子上。
“做惡夢了?”
這聲音……沐之晚抬眼對上男人深邃的眸,畫麵像是就此停格,這一瞬間,千萬的思想在她腦海裏浮閃而過。剛剛,是夢麼?下一秒,緊緊抱住他,驚慌之餘,帶著怯弱。手環著他的腰,緊緊地,不肯鬆開半分。
就在剛才,她以為,他變成空白消失了!
這突然的舉動,顧斯城凝眉,知道她定是做了讓她害怕的夢,溫暖的掌心撫著她的背,讓她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
“我以為,你又消失了……”聲音染上了少許的哭腔,沒有像之前那樣在他麵前哭泣,而是偎在他肩上,眸底盈著淚,語氣中是透著悲涼。顧斯城冷倨的唇抿成一條線,什麼叫做,又?
她夢到過他消失,很多次麼?
“我怕,顧斯城我真的好怕。”
不怕疼,不怕任何流言蜚語,不怕別人的傷害或是你的報複,但唯一怕的,就是你再度消失在沐之晚的人生中,再無蹤影。她想,如果再次要承受失去的痛苦,那她會死,真的。沐之晚的確是有病,她自己很清楚,偏執甚至到自閉。所以……這個男人是唯一解救她的人。
從他出現的那一年,她學會了看見;從他漸漸融入她的生命那刻,她懂得了愛。
他是,她的陽光和水。這三年,她看似活著,活在冷西爵的囚籠之中,其實靈魂早已死去。每天的樂趣,大概就是算著這具沒有靈魂的軀體,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枯萎,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自然死亡。萬一,活一輩子怎麼辦呢?然後,就開始乞求,曾經有他的一輩子希望是漫長的幾十年,而此時乞求的一輩子是立刻死去。
說冷西爵的愛,也許強勢地有些病態。那她呢?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數著日子,乞求著死亡,很可怕吧。但沐之晚,就是這麼過來的。
她愛顧莫臣,比任何人都要病態的愛。
“晚晚,我在。”
顧斯城想,如果這輩子他輸過給一個人,那就是沐之晚。明明該恨的,但又舍不得。
隻要他的一句,我在,她就心安。夢,終究是夢,還好,隻是夢。喉間有些癢,女人捂著唇咳了兩聲,原來感冒是真的。
“咳咳……”
“把藥吃了,再睡一會兒。”
遞過水和藥,他的語氣有些帶著哄意。這個愛拿自己身體折騰的笨蛋,重話又不能對她說,但總是這麼耍性子可怎麼好呢。沐之晚咽下藥,搖搖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