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者動了。
他的目光之中有揮之不去的悲憫之色起手向王憐憐的方向按下。
“某欠昌一個人情。他雖已不在卻讓某心中有情。”黑袍者似是在喃喃自語“某便困汝於無盡劫中想來……昌也會讚同。”
王憐憐閉目待死。神色坦然。
——從大力王等群妖與玉帝、諸仙那一戰裏脫身而來已費了她極大的心力她並不知道也不在乎黑袍者的身份她早就清楚隻憑在觀音處學過的那一點佛法決沒有可能對事局有絲毫影響
她隻想尋見昌。
自始至終王憐憐也沒見過昌幾麵但那一縷情思卻莫名地係緊了不能鬆開。她的生命已經和昌在一起如同那五百年從未到來的光陰中一般如同一夢。
在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心裏什麼神仙妖怪、佛祖菩薩完全都不重要她有些累了。
當聽到黑袍者說起昌的死訊她心裏便隻剩了一個念頭。
那死訊並不突然在無定鄉裏王憐憐千方百計打聽有關的一切早已明白在這場將天下的所有都卷入的事局之中無論誰的生命都顯得微不足道——昌也一樣——甚至昌更加首當其衝。
既然他不能愛我我就用我的方式去成全了這一場愛吧。
王憐憐將全副身心都投入到這一個念頭中去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
伴著罵聲砰然大響李亞峰及時地與黑袍者對了一掌救下了王憐憐。
“你他媽的這也算心中有情?放……放你娘的狗臭屁!”李亞峰大吼著“王信!兔崽子你就算把她打暈了也給我拖到一邊兒去!看我完事兒怎麼料理這個豬油蒙了心的老娘們兒!奶奶的!想死也別在這兒顯眼!”
王信沒敢回話攔腰一抱把王憐憐抗上肩頭貼邊兒跑了。
王憐憐的眼神迷茫像是行屍走肉沒有掙紮。
“渾沌還是讓咱們先清清老賬!”李亞峰冷哼一聲“我管你有理沒理打完再說!”
話音未落李亞峰雙掌交錯合身撲上一邊還大吼著“告訴你!老子也會逆天邪功!”
深黑色的霧氣驟然騰起遮蔽了李亞峰與黑袍者的身形。霧氣中隻是“啪”地輕輕一聲李亞峰再度與黑袍者雙掌相交。
“也算難為了汝。”黑袍者冷哼一聲“不過班門弄斧。”
李亞峰的眉頭皺緊了。
當初在玉清天上李亞峰曾與無敵子一戰當時便用過逆天邪功但這一回的情形卻大不相同。
黑袍者輕輕轉身單掌對上李亞峰的雙掌一股沛然大力自外而內已將李亞峰牢牢吸住不動。
黑袍者邁前兩步李亞峰便被推著退了兩步耳邊隻聽黑袍者對場上眾人發話“汝等一起上吧。”
強弱之勢不言自明。
“汝不能無情亦不能極於情竟妄言會了某的本領?且去問問汝那個便宜師父他身藏逆天邪功數千萬年可敢對某一試?”黑袍者的聲音一字一句打在李亞峰的心上教他羞憤無地。
“我……”李亞峰已說不出話來。
但這一場戰是早已安排下的唯欠一個契機而已李亞峰一旦動手周圍天靈宗主等便一擁而上了……
“天帝請了。”先是三清尊神元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三人各據一處異口同聲中一起抬起手來。
神光大亮!
以纏鬥的李亞峰和黑袍者為中心一道環狀神光陡然顯現向內擠壓進去中間因逆天邪功而起的黑霧便驀地一斂囂張氣焰一發而收。
“作死了……”李亞峰猛地一個踉蹌險些撲倒在黑袍者的懷裏跟著就想大罵——三清此舉攻勢竟是連他也一塊兒“照顧”到了。
身前是一股莫可抵禦的沛然吸力背後又傳來強橫的擠壓勢頭李亞峰受前後夾擊無法跳出圈外隻得拚了命地紮穩馬步將逆天邪功護體的黑霧猛逼出來——若不如此隻怕他微一分神就會摔一個狗吃屎
夾在三清與黑袍者之間這一跤摔倒容易再想爬起來可就難了。
不過刹那之間的事李亞峰就覺得喉頭處隱隱有了甜味似要吐血。
“嘿……不成!”電光火石李亞峰猛地想到自己身負天刑金針三清勢不能眼睜睜地任他完蛋完得這麼窩囊再者三清早以渾沌為假想敵也曾觀摩過凝翠崖上的逆天邪功那目下他們自是對症下藥……
“得收了逆天邪功!”
李亞峰的結論完全正確但……事有難易之分。
眼下便是典型的有心無力。
李亞峰本也沒對天靈宗主教他的逆天邪功抱太大希望這卻是與適才黑袍者說的那句“班門弄斧”有關——敵手創下的本領縱能練到爐火純青也難青出於藍。
但黑袍者字字句句說什麼“昌能極於情”卻是觸了李亞峰的逆鱗。
昌若輕易就敗了固然會讓他生氣但有人說昌比他更強他還是不高興——這種自我矛盾的感情一直伴隨著李亞峰。
直到王憐憐這一次出現他幾乎便被怒火燒暈了頭。
——昌不是極於情了?那王憐憐算什麼?你說昌繼承了你的衣缽?那我用的逆天邪功算什麼?
情急之下李亞峰以逆天邪功開打著實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當下便要收斂氣息換用天刑金針也不得空隙——他被黑袍者的掌力逼緊了不能鬆動。
“汝今可知道厲害了?”黑袍者冷笑著“某便廢了汝一身本領免得教某的名號蒙羞!”
話音一落黑袍者的掌力變了。
“化功**?”李亞峰險些就脫口而出——籠在他周身的黑霧竟棄他而去反去繞在黑袍者身前搖擺不定。
而外界三清所發神光帶給他的壓力卻為之一鬆。
“不好!”李亞峰嚇得亡魂皆冒不能運使逆天邪功還算不得什麼但若如此下去不出片刻他渾身真力便會全無到頭來也不說別的連天刑金針都甭想再用了。
“著家夥吧!”
再顧不得其他了李亞峰拚著內傷咬破舌尖趁著頭腦一清將胸中將吐未吐的熱血一並吐了出來!
與此同時他也噴出了天刑金針——隨即身子一軟便要跌倒。
“徒弟一邊兒去!”李亞峰的動作還是慢了半分場上情狀天靈宗主看得清楚搶入圈內便在李亞峰吐血時一腳將他踢了出去。
“師父……”李亞峰被踢出三清神光之外當即氣得發瘋——天靈宗主的一腳教他把天刑金針也噴歪了……
——離眾人鬥法的圈子不遠三丈開外的高空黑白兩朵氣旋滴溜溜亂轉成一幅太極圖還有青、赤、白、黑、黃五鬼茫然地看著太極圖發呆。
“天刑金針?昌手執盤古開天斧亦不能奈何某汝還當此物有用?”
圍繞黑袍者的霧氣濃如重墨雖是無形卻黏稠得似乎伸手可觸黑袍者的這一聲冷笑透過重重黑霧而出教眾人俱是一凜。
——黑袍者曾說他因昌而有情果然並非虛言冷笑裏夾雜的怨毒之意直上重九!
當年渾沌無智無識六根隔絕是儵、忽二帝通其七竅所用的法寶便是這七根天刑金針黑袍者再見此物終於不能自已。
“有用沒用你說了不算……”李亞峰氣喘籲籲地癱坐地上回嘴——天靈宗主把他踢出圈外他就沒再動地方
跟黑袍者雖隻鬥了一瞬對了一掌卻比惡戰了三日三夜還要教人疲憊李亞峰已是到了強弩之末。
“上、上啊……”李亞峰依舊不動向五鬼一揮手喊道“還愣著幹什麼……”
五鬼衝上。
此時繞黑袍者有三清尊神、天靈宗主與鬼母。
先是三清各出全力以無上神光鉗製黑袍者周身霧氣天靈宗主逼出了以往護體的墨綠色光芒——他本為天下靈氣所鍾若給這光芒取個名字那便是“天靈氣”了亦不受黑霧侵襲——與黑袍者近身廝打。
鬼母也加入戰團她卻是站在三清的光壞之外將拐杖以神光裹了一杖杖打在黑霧外圍;卻也奇怪鬼母秉承的乃是一股天地生成的死氣其質幾與黑袍者的護體霧氣相同但每拐落下都能教那黑霧一顫隨即便薄了幾分。
黑袍者便被困在眾人圈內因黑霧所在難辨他麵色神情隻是聽天靈宗主的呼喝之聲兩人似乎戰得旗鼓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