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終於盼來一周一次的體育課,天公作美,冬日的太陽,暖暖地灑在身上,雨後初晴的天空,伴著操場前那一排排整齊劃一的香樟。
我們按高矮順序排好隊、報完數之後,焦急地等待著體育老師的那句解散。
體育老師是個中年大叔,個子很高,微胖,操著一口滿是鄉土氣息的塑料普通話。他說:“先跑五圈。今天不能提前解散了,我們要學習一個新的內容。”
“華爾茲嗎?”蘇靜蹦躂了出來。
關於教育部決定開設華爾茲的消息早就傳出來了,人盡皆知。隻是體育老師不說,誰也沒有勇氣明目張膽提出來,雖然都有些春心蕩漾和小期待,但是畢竟是要和男生共舞的,主動提出有損淑女形象。
蘇靜接過話頭繼續說道:“那我們可不可以自己挑選舞伴?”
“那麼這位同學你要選誰呢?”體育老師饒有意味地問道。
大夥紛紛笑開了,老師也笑了。
蘇靜真的拿起腳就徑直走到莫離的身邊,望著他,“莫離同學,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嗎?”
人群頓時就沸騰了,全班跟著瞎起哄,“在一起在一起”的呼聲一浪高過浪,引得操場上正在上體育課的其他幾個班的同學紛紛湊了過來。
莫離望著眼前這個青澀的小女生,沒有說話,他走到周冰潔的身邊,說:“走吧。”
我看著周冰潔和莫離離去的背影,帶著蘇靜走出唏噓不已的人群。
蘇靜已經偷偷外宿了出去了,她在莫離的小公寓對麵租了間小房子,我陪著她一路走回房間,決定去找程安。
林蔭道上的積水深深淺淺,兩旁教育專欄黑板報上的字跡已經被雨水衝刷得辨認不清,草地上有些濕冷。
我和程安並站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靜靜看著操場上來來往往的同學,圍著塑膠跑道奔跑得氣喘籲籲的小胖墩,輕鬆扣籃的帥氣學長,坐在草坪上曬著太陽、互掏耳朵的小閨蜜。
程安從書包裏頭掏出了一包餐巾紙鋪好,兩個人一起坐著,微風吹過,帶著濕冷的涼意,我連打了幾個噴嚏,打破了我們之間的美好的安靜。程安皺了皺眉,說:“感冒了?”我搖了搖頭,滿心都是蘇靜憔悴的麵容,決定開門見山。
“程安,我想請你幫個忙。”
“嗯,我都知道。”
程安轉過側臉,麵對著我,眨了眨眼睛,眉清目秀,似月如水。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說:“那天,你說的喜歡我,是認真的嗎?”程安專注中透露著幾分緊張和不安的眼神,就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孩渴望得到期待已久的棉花糖,而我儼然就是那個免費贈送愛心棉花糖的老奶奶。
我有些微醺,久久凝視著他,舍不得移開,然後鬼使神差地拿起他的手,摸了摸,眼神迷離,喃喃自語道:“所以是不是任何人送你個糖果,就可以把你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