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個個巨大的火球,從空中投向山頂,滾向了懸崖,聲聲巨響在山穀回蕩,火熱的岩漿從穀底向天穹噴發,頃刻間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
狄斯城塔樓裏,烏斯扶著雕像,凝視著雕像幽深的眼睛,卷翹的胡須掛著一顆渾濁的淚珠。
雷伊拍了拍哥哥烏斯。烏斯轉過身,沒有看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望著窗戶。
兩人並肩走到窗前,推開窗子,集市般的喧鬧聲撲麵而來。
透過斑駁的窗框,白衣教授和懷抱女兒的父親在前,郭院長跟在後,正往城堡深處的墳墓群走去。
層層高聳的墓碑掩映在樹叢中,像個迷宮,星星點點,燈盞齊明,人頭湧動。中間的一片開闊地,有兩個相隔不遠的高台,四周的人群正往該處彙集。他們圍繞著兩個台子,井然有序地坐在草地上,像是等待著一場即將上演的精彩演出。
“他們為什麼放了我們?”抱著女兒的父親問。
“現在還不清楚。你怎麼樣?”教授看了眼父親。
“都是你惹的……”郭院長一步跟了上來。
“不,老郭!是那個附體的亡靈。”
“好多了,就是背有點痛。”
“你說這個該死的亡靈,把我們扔這兒不管了……”
“不會的,老郭,‘他’應該快來了。”教授從父親懷裏抱過女兒:“來,卷起衣服,我幫你看看!”
他們坐在一棵樹下,盯著父親撩起衣服的後背。
“是這兒痛嗎?”教授按了按靠下的部位。
“對對,就這兒!”
“原來‘狄斯城’後麵又出現幾個字……”
“什麼?什麼字?”
“找……找——‘獨目巨靈’!”
“獨目巨靈?”父親扭頭看著郭院長。
“沒聽說過!那是啥玩意兒?”
“這應該是‘他’的指示,我們分頭打聽一下,大家別走遠了,一會兒還在這兒會合!”教授說完,與父親和郭院長向三個不同方向走去。
教授最後一個回到了樹下,父親和郭院長一起站了起來。
“怎麼樣?”
“都不知道。”
“我們也是,都沒聽過!”
“獨目巨靈?哼!糊弄人玩兒啊,讓‘他’自己找去!”郭院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獨目巨靈?哈哈,我知道!”一個清脆、圓潤的聲音,像一縷夜風中的花香,向他們飄來。
四人緩緩抬起頭,尋著聲音望去:
一對潔白光亮的小腿,靜靜地玉立在暗綠色草坪間;徐徐的風,吹動著鑲著幾層淡藍色碎花滾邊的白色褶裙的裙角,吹拂著披在肩上的天鵝絨波浪般的長發,和頂端由橄欖枝月桂葉編篡的花環。這位仙女下凡似的的公主,正笑盈盈地望著他們。
“姑娘,你是?”教授和大家站了起來。
“露絲,我叫露絲!獨目巨靈,哈哈,除了我哥,隻有我知道。”露絲走到樹下,靠近女兒蹲下身,把頭上的花環摘下來戴到女兒頭上,接著搖搖頭說“太大了”,又戴了回去。
“你哥是?”
“烏斯、雷伊。”她站起身,用澄碧清澈的眼睛看著大家。
這是一張天斧神匠精心雕琢的臉:雪白的皮膚,略長的臉形,顴骨和鼻梁略高,兩腮收窄,下巴尖翹;昏黃的微光閃耀在其間,映出柔美的輪廓。
“那你為什麼幫我們?”
“沒有啊!我隻是說知道!哈哈……”
“露絲公主,你能不能告訴我們獨目……”
“不能——除非你們先幫我個忙!”露絲歪著頭,緊繃的嘴角似乎在努力收斂著笑容。
“我們會盡力的,你說說看。”
“看了嗎?”露絲轉身指著不遠處的兩個高台說:“那兒是我們每晚都要進行的信仰大賽,誰都可以上去演講辯論。看那個糟老頭,好長時間了,沒人挑戰他。我討厭他!要是能打敗他,我就馬上領你們去找巨靈!”
“怎麼算打敗?”
“很簡單!就是他的聽眾都跑到你這兒來了,或者你的聽眾比他的多就算贏!”
“有意思!我的老本行呀!”郭院長咧嘴笑了起來。
“對,老郭可以試試!”父親也樂了。
“可是輸了呢?”教授問。
“滾回墳墓,永遠不能再出來!”
“可我們剛來這兒,沒有墳墓……”
“那就在狄斯城永遠消失!一看你們就是剛來的,老規矩都不懂!”
“啊——”
“啊什麼啊?小膽兒我自己去!”露絲皺眉繃著臉,一跺腳自己向演講台方向走去。
“我們先跟著過去看看。”教授帶著三人緊跟在露絲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