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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按照馬丫獻的計策,以介紹對象為名調走小尤後,下一步就該是她和許海冰一起奔赴西郊派出所見機行事,"盜"回硬盤。現在既然不見了馬丫的影子,許海冰隻有單槍匹馬,隻身闖虎**了。

"呦,哪陣風把你吹來啦?"大餘正把一隻腳擔在椅子上撓癢癢。

"喜迎十六大的東風。"許海冰把夾著的包放在大餘並排的辦公桌上,隨後坐下。畢竟他被抓來過,知道這張桌子是小尤的。

"嗬,來頭還不小啊。"大餘指著茶幾上的水壺:"我們這也沒純淨水,自己燒的白開水,要不嫌棄就自己倒。"

"嗬,脫下軍裝有數載,艱苦本色不忘懷,這樣的同誌不培養,那真是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啊。"許海冰嘴上調侃,心裏說你撓腳丫子的手就是倒水誰又敢喝啊。

"倒不是為了艱苦奮鬥,主要是喝不慣。像我這當年在老山前線喝雨水、喝溝塘水都不礙事的腸胃,也不知怎麼回事,一喝那純淨水就拉稀。"

"要都像你這樣,那純淨水廠不關門了嗎?"

"關門幹嗎?改藥水廠啊,專治便秘。"

"嗬,有創意。"許海冰敲敲身前的辦公桌:"這是小尤的專座吧?他人上哪裏了?"

"他今個攤值夜,還沒到呢。你找他有事?"大餘不撓癢了,穿起襪子。

"沒什麼,跟你說也行。我家的電腦沒配打印機,想在你這提份作業材料。"

"噢,揩油啊。"

"就是揩也沒揩到你的,準確地說是揩納稅人的油,更準確地說是揩納稅人的紙、16開的複印紙。"許海冰說著,從電腦桌上拿起一疊白紙抻齊後準備放進打印機,眼睛陡然一亮--

巧了!原先在紙下放著的一塊硬盤暴露了出來!

許海冰竊喜,偷偷瞟了身後的大餘一眼,見他沒往這邊看,便將自己帶來的公文包悄悄拿過來放在硬盤上,然後從包裏拿出個軟盤,假裝一看:"呦,盤子拿錯了,還得回去換。"說著就將包下的硬盤順手裝進包裏。

大餘漫不經心地問:"怎麼,沒搞成?"許海冰夾起包往外走,得了便宜還賣乖:"咳,這人要是不順,揩油都揩不成。打擾了,再見。"

"慢走,不送。"大餘說著,習慣地將撓過腳的手放在鼻子下麵嗅了嗅,自嘲:"咳,在貓耳洞裏什麼病不好落,咋落下這繡腳病!不過倒比一排長他們的繡球病好一點,不耽誤跟老婆熱火……"

許海冰匆匆從院裏剛出來,就被一雙枯瘦的手顫巍巍地當胸抓住--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訴:"公安啊,可得給俺做主啊!俺那逆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啊……"

許海冰趕緊掙脫,指著院裏:"去找那個大黑臉,他能給你做主……"

被意外順利得手衝昏頭腦的許海冰攔了個出租車一溜煙趕到所居住小區,一股腦鑽進自家單元,一口氣登上也不知是幾層的樓梯,掏出鑰匙,就去開安全門。

鑰匙在鎖眼裏別了半天也沒開開,許海冰煩躁起來,直接用拳頭"咚咚"擂門。

門開了,猛然伸出一張塗滿白色護膚膏並點綴黃瓜片的女人臉,恐怖得許海冰一哆嗦,立即意識到跑過頭弄錯門了,手向下指了指,提腿下躥。

他下得一層,再用鑰匙開門,轉了半天還是打不開,又煩躁了,掄起拳頭又"咚咚"捶門。

門開了,這回伸出的是一張白骷髏麵具,又將許海冰恐怖得一哆嗦,以為又錯了,剛要繼續下跑,忽然意識到這正是自家,伸手就去拽麵具,這一拽不要緊,那骷髏的嘴巴竟鮮血直流,許海冰猝不及防,驚怵失聲!

滴血白骷髏咯咯一笑,摘下來露出的果然又是毛蛋調皮的臉。

"你這個小混球!可讓我體驗了一把人被嚇死的滋味了!哎喲,心差點蹦出來……"許海冰進家,緩過氣來,將包裏硬盤拿出交給毛蛋:"快,將功贖罪,把硬盤接上,再打開。"

"唉,反正我這雙原來十分純潔的小手已經沾滿罪惡了,破罐破摔吧。"毛蛋顯出一臉無奈,其實玩人家電腦就要為人家效勞,這個簡單的道理他小腦袋瓜子不會不明白。

毛蛋鑽進屋,很快就完成了外來硬盤的銜接轉換工作,此時屏幕上顯示的應當是沈大興的桌麵了。

"嗯,怎麼沒了QQ?"許海冰一眼沒看到那憨憨的小企鵝就有些疑心,再打開"我的文檔",見屏幕上排列出的文件目錄淨是"關於某某案件案情分析"、"關於某某案件偵查報告"、"關於嫌疑人某某違法行為認定"等字樣,不禁直拍大腿,懊惱不已:"糟了,糟了,拿錯了。"

毛蛋見勢不妙:"怎麼了?"

許海冰如實相告:"惹禍了,把人家派出所機密文件打開了。趕快得還回去。"他正要關閉窗口,忽然眼睛定住了--

屏幕顯示的文件目錄惟獨一條用字母標注:Ga

他有所感應,小心翼翼地移動鼠標,打開Ga!--

映入眼簾的是黑色標題:

關於郭勤勤涉嫌網上詐騙的情況綜述

許海冰怵然而驚!

此時外屋傳來門響聲,他轉臉一瞧,毛蛋不見了,探身向外一看,好嘛!毛蛋正慌裏慌張地開門逃跑。

"回來!你往哪跑!"

毛蛋神色慌亂:"這下栽了,我趕忙回家躲躲,警察要是來了,你可別把我供出來啊,學校入隊儀式還沒舉行呢。"

"你胡說什麼啊。快來幫我下載一個文件。"

"哎喲,舅舅大人,你饒了我吧,我可不敢警察頭上動土,拜托了您哪!"毛蛋說著就要出門。

"哪裏跑,我倆現在是一根線上倆螞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許海冰幾步跨過去一把揪住他,拎進屋來,往電腦前坐位上一放:"快給我把Ga這個文件下載下來,我好打個時間差,趕緊把這硬盤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回去,不然……"

毛蛋害怕得顫聲:"怎樣?"

許海冰故作惡狠狠地掐住他脖子:"你我都玩完!"

下載了Ga文件,許海冰夾緊裝著不是自己想要的硬盤的包,又緊急折回了西郊派出所。

"餘所,剛才你給那個找你做主的老太太怎麼做的主啊?!"他沒進屋就喊,想必是借以掩飾自己的心虛。豈料一進屋,心更虛不說腿也軟了--

小尤和那位長發女生正背向門緊趴在一起!

"哦,我什麼都沒看見--"許海冰鄭重聲明,扭頭就走。

小尤聞聲轉頭,揚了揚手中的螺絲刀:"你怕什麼啊,又沒搞'兒童不宜',我這正在換硬盤呢。"

許海冰這才看清兩人真的是在電腦桌前搗鼓著主機,他下意識地把腋下的皮包夾得更緊。

馬麗雅先悄悄把掛在胸前的太陽鏡戴上,這才把硬盤取出,問:"哪一塊呢?"

小尤在電腦桌旁找了找:"哎?就放在這兒的嘛,怎麼沒了?"他擴大範圍,四處翻找。

"歇菜吧,別演戲了,我就知道你有意不讓我看。"馬麗雅故意撩撥。

"怎麼會呢,明明放這兒的嘛,還能被餘頭收起來了?不可能啊,他根本不懂那是什麼玩意兒啊。"小尤突然轉向許海冰:"對了,你一進門說什麼來著?你剛才來過?"

許海冰胡亂搪塞:"哦,是是,我剛才是順路想來幫你請個假,結果大餘說用不著。"

"讓你多費心了。那你……"小尤正要深究,聽桌上電話響,接起來:"……喔,餘頭兒……咹,我一收到你傳呼就回來了……行,我接著上晚班不走了。哎,別忘了好好教訓那忤逆不孝的壞小子,一定要讓他給他母親磕頭認罪……"

"呦,你這包手感真不錯,在哪兒買的?"在小尤接電話的當口,馬麗雅悄然走近許海冰,乘其不備拿過他手中的包。

許海冰緊張地支應:"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爸部隊發的。"

"我說街上怎麼看不到這樣式呢。我早想給我爸換個公文包,就是沒碰上合適的……"馬麗雅說著竟不客氣地"哧"的一聲拉開了皮包的拉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