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2 / 2)

郭勤勤說的正是黃毛那天在樓頂上看到的情景--

D座學生公寓前,參加在職研究生學習的沈大興扛著行李與低頭看書的郭勤勤相撞。

沈大興滿懷歉意地蹲下來幫郭勤勤撿起落地的書本。

他愣了--

無意看到眼前的女生左額上的傷痕!

郭勤勤也愣了--

眼前幫著撿書的男子的左手帶著熟悉的傷疤!

兩人緩緩抬起頭,好半天才同時露出了沉重的笑容……

"……畢竟,我們都不是從前的年齡了,再也找不回從前那種兄妹式交往的感覺了……盡管就在上下樓上,但兩人見麵的次數並不多,即使見了麵談論的也隻是冠冕堂皇的話題……"郭勤勤邊說邊采著坡上的野菊花。

許海冰旁敲側擊:"好像我掌握的情況不是這樣啊,你也許忘了,前一段時間你們交往頻繁得已經到了配鑰匙的地步了……"

郭勤勤很鎮靜地說明:"那是有一次我問他政治方麵的題目,結果扯到了政治文明上,他憤憤地說起農村老家鄉村幹部專橫跋扈、橫征暴斂、魚肉鄉裏,弄得農民苦不堪言的事情,究其原因,他覺得關鍵還在於鄉村幹部的任命權不在老百姓手裏,他們隻要把上麵巴結好了,照樣升官,甚至越腐越升。由此我們想到能不能從大學開始嚐試直接選舉,抓住新校立足未穩,尚無暇顧及成立學生會的時機,來他個出其不意、石破天驚,完全由學生自己選舉產生學生會的組織機構和成員。我倆在一起分析形勢、權衡利害,覺得這符合中央政治體製改革的精神,是一件順應潮流、與時俱進的好事、新事。就這樣,在他的支持和引導下,一切盡在我掌握,最後取得了成功……"

說著話,捧著滿把金黃色野菊花的郭勤勤與許海冰重又來到了骨灰堂。

許海冰疑竇未解,緊追不舍:"應當說,不論怎樣,沈大興都有恩有義於你,你對他理應滿懷感激……"

"……感激到永遠。"郭勤勤把野菊花輕輕地擺放在沈大興的骨灰盒前,然後雙手合十,穆然肅立。

許海冰隨之恭敬地向沈大興的骨灰盒深鞠一躬。也許他覺得弄清死因才是對死者的最好悼念,所以抓住這個特殊場合,步步緊逼:"可、可為什麼他死的前幾天,你與他好像產生過這個這個……裂痕?"

郭勤勤臉頰不禁抽搐了一下,她避開許海冰咄咄的目光,隨口敷衍了一句:"……難道什麼都應該跟你說嗎?"

"神目如電,在死者麵前,我們還有什麼需要瞞或能瞞得住的東西嗎?"許海冰寸步不讓。

郭勤勤的目光與骨灰盒上沈大興的遺像相遇,立即掠過一絲恐慌!

不過她很快把持住自己,背過身輕描淡寫地吐了一句:"他含蓄地向我表達了愛情……"

"你呢?"

"婉拒。"郭勤勤向外走。

"他呢?"許海冰跟著出來。

"表麵沒什麼,但內心好像很受傷。"

"怎麼看出來的?"

"他從那以後就沉迷與上網聊天,有一次我無意看到了他和一個女網友的聊天記錄,全是肉麻的情話,我忍不住說了他,言辭有些刻薄,他也反擊了幾句……"

"那個女網友網名還能記得嗎?"

"……叫、叫什麼'頑皮野丫頭'吧。"

"嗵!"骨灰堂兩扇大門在他倆身後被管理員猛地關閉。

"嘩!"鬆林中一群烏鴉驚起,呱呱叫著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