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疏星,深夜的連大新校區一片幽冥。

407室依然沒開燈,借著暗淡的月光,可以看見許海冰正歪在床上熟睡。他沒脫衣服,手裏還攥著繩子,看樣子是實在堅持不住才睡著的。

走廊上又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接著門又好似被輕碰了一下……

許海冰突然下意識地醒來,欠身往門口一看:門縫下又出現一張卡片!

他起身拾起卡片就急忙開門--

走廊裏空蕩蕩的不見人影……

許海冰判斷這送卡片廣告的詭秘之人這麼短時間不可能走遠,回身拎起那捆繩子追出來,一口氣奔下一樓,抬眼卻見出口被防盜拉門鎖住了。他見旁邊值班室的門虛掩著,便輕輕推開進去。

值班室無人,有扇窗戶半開著,許海冰判斷這送卡片廣告的或許從此逃出,便躍身翻窗而過。哪知從窗戶跳下,腳剛落地,身子尚未直起,就被背後突然撲來一重物壓趴在地!

許海冰立即意識到這重物是人,但被壓在底下任怎麼掙紮都動彈不得,急中生智,將手中的繩索向上一甩,正好套住上麵人的脖子,再往下一勒,逼著上麵的人欠起身來掙脫。

許海冰趁空翻身,反壓其上,定睛一看:胖保安!

他懊喪地起身,撣去身上灰土,抱怨:"你、你、你老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胖保安吃力地爬起,扯下脖子上套的繩子,咦?手感怎麼這麼熟悉!眯眼一看,叫起來:"啊!這不是我丟的嗎?好啊你……"

許海冰連忙將他嘴捂住,壓低聲音:"喊什麼?!深更半夜的。你剛才看到有人下樓沒有?"

胖保安直搖頭:"沒有啊。噢,要有也就你,這不我剛聽動靜就撲過來了嘛。我告訴你,有我在,它、它就是一個蚊子都休想……"

許海冰突然再次捂住胖保安的嘴,凝神一聽--

頭頂有窸窣的響動聲!

他機敏地後退幾步,扯下胖保安挎著的手電筒,打開射向樓頂--

光束正打在一個向下探望而又立即縮回的頭上!

許海冰逮眼看到此人焗了一頭黃毛,立即要求胖保安:"快,你上樓追,我從樓後包抄!"

胖保安畏縮:"我、我,還是你上樓吧,我怕再被那天窗……"

"好,那你快去後麵包抄!"許海冰說著從值班室窗戶跳進樓。

夜風把樓頂灰塵一股股卷起。

許海冰從天窗露出頭繼而攀上身子。

黑幽幽的樓頂連著黑幽幽的天空,空無一人。

許海冰往前走幾步,腳下驅到一樣東西,揀起來用手電照看--

一隻臭烘烘的天藍色皮運動鞋。

他拿著鞋子,跑到西北角,用手電順著老枯槐往下照射,結果從樹冠到軀幹,都未見人影。

許海冰向下輕呼:"哎,哎,那個胖瓜--你在嗎?在嗎?到底在不在?"

回答他的隻有繁密的蟲鳴……

返身下樓的許海冰複又從值班室窗口跳出,往樓後跑,到了東北角,突然被一堆東西絆住,差點摔倒。

他穩住身子,用手電筒照看--

胖保安正蜷縮在此。

許海冰氣惱地把他當胸揪起,質問:"你是幹什麼吃的?!既然膽小如鼠,連個人都怕,那還穿這身製服人五人六的幹嗎?!"

胖保安苦喪著臉:"我、我其實不是怕人……"

許海冰反詰:"不是怕人是怕鬼?"

"對對,是怕鬼。我就是西麵這莊上的,小時候就聽太爺爺說,那棵老槐樹以前吊死過好多人,時常有、有……"

"有什麼?"

"有吊死鬼顯靈。"

--!沈大興深夜在寢室上網,猛轉臉看見窗外樹上一個伸著血紅長舌的吊死鬼向他撲來,頓時倒地斃命!

許海冰眼前忽然掠過此情此景,不禁一個戰栗,但他立即克製住,將胖保安往裏拉了拉:"我不管你是怕人還是怕鬼,現在問題是你怕不怕丟工作?!"

"怕啊,建這搗鬼大學城把我種的西瓜地都征用了,我不上班我吃什麼啊?"

許海冰衝他一晃手中的藍鞋:"看見沒有,現在已有充分證據證明,有個不明身份的人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上竄下蹦,挨屋塞違禁小廣告。你不論是包庇縱容還是放任自流,都罪責難逃。要想保住飯碗,就必須把這人逮住,不然你吃,你吃不了兜著走。"

胖保安焦急起來:"那,那你說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