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清寒,星子滿天。
百裏行素仰躺在屋頂望著漫天星辰,閑閑地摸出袖中已經陳舊的塤,天籟般的曲調綿綿不絕流轉開來,回蕩在夜色中的月牙灣……
祁月斂目聽著,感觸到塤聲中曆紅風塵的釋然,唇角微不可見的揚起,待到塤聲止,問道:“看來,你真放下了。”
百裏行素低頭摩挲著手中的塤,“沒有。”
祁月眉頭微皺,方才滄桑淒清的曲子隱帶的釋然,難道是他聽錯了。
“這世上總有些東西,是任你權勢滔天,富可敵國也求而不得的。”他靜靜望著月光下的湖泊,笑如優曇綻放,“回憶,也未嚐不是一種幸福。”
既然注定無法擁有,他能做的就是保留這些回憶,不要忘記。
祁月怔然片刻,道“沒想到百裏宮主還有這份心胸。”
百裏行素搖頭失笑,默然不語。
他不過……希望她過得幸福罷了。
“你現在還有機會去爭取,可別如我一般錯過了,白白便宜了他人。”百裏行素語重心長,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教導著。
“她這樣的女人,除了我,誰還會要她。”祁月有些得意,好歹蕭清越像他們皇後娘娘那般搶手,否則情敵一堆就夠頭疼了。
百裏行素笑得像隻狐狸,不懷好意“你真當羅衍是吃幹飯得不成,他現在是忙著西楚國事,等過些日子騰開手沒事幹了,空虛了,寂寞了,看他跟你搶不搶?”
經他這一麼一提醒,祁月猛然生出一股危機感,雖然羅衍沒跟來,保不準他幹完正事過來橫插一腳。
百裏行素笑眯眯地勾了勾他的肩膀,“為了讓你好好發展你的愛情事業,那小不點就先寄放在我這裏吧,三心二意是追不上女人的,這點你要學習你們大夏皇帝。”
“放你這裏?”祁月俊眉皺起,“被你誤人子弟,我是會被治罪的。”
“哪能啊。”百裏行素堆起一臉笑,“過些日子我回中原各處轉轉,順路就把他送回大夏了,你安心追女人就是了。”說罷,他從房頂飄然而下,大搖大擺進了房中從蕭清越身旁將熟睡的大夏二皇子拎到了自己房中。
次日蕭清越起床,剛一到前廳便聽得他們的大夏二皇子正對著百裏行素一口一個爹叫得歡實,上前歎道,“楚修聿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怎麼生了你這麼沒節操的兒子。”
“這小子出生,好歹也是我的功勞。”百裏行素一臉得意,笑得那叫一個燦爛,“要不是我好心,姓楚的媳婦兒子都沒了,他就找地兒哭去吧。”
“既然你功勞這般大,有種自己去中州找他們兩口子討去,在這誘/拐兒童算什麼本事?”蕭清越哼道。
“搶不了女人,占了他兒子也是好的。”百裏行素好不歡喜。
“真是有見過無恥的,沒見你這麼無恥的。”蕭清越白眼相對。
百裏行素四下望了望,道,“你男人哪去了?”
“死白毛,再管不上你這張嘴,我不介意讓你掉幾顆牙?”蕭清越一拍桌子,惡狠狠地威脅。
百裏行素絲毫沒有將這狠話放在眼中,一副語重心長的神色,“蕭清越,你年紀也不小了,再這麼混下去,混成了老姑婆,真會沒人要的?”
蕭清越磨牙森森。
“趁著現在還有幾分姿色,後麵有個勉強能湊活的,湊活著過一輩子算了。”百裏行素悠悠然地勸道。
“老娘就喜歡自己過,關你屁事!”蕭清越哼道。
“你這麼一心想回去,那裏是不是有誰在等你。”百裏行素自顧自顧的猜測,神秘兮兮地湊近問道,“……是男人吧?”
蕭清越起身便走,與正進門的人紅衣男子撞個正著,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個一向爭強好勝的女人,眼底深藏得的悲傷,即便隻是一瞬間。
她沉默與錯身而過,那些深藏心底從不示人的回憶,刹那被百裏行素不經意的話勾起,她曾以為那個世界於她再無牽掛,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本該遺忘的記憶卻每每在夢中浮現,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