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送來的晚膳很簡單,因為她多日未進食,隻煮了些清淡的粥,她用進些便和衣在床邊睡了,,一顆流轉了多年的心,終於在這一刻,落定。
她的一生遇到過三個男人,三個人都對她付出了許多許多,她不是不明白,不是不知道。百裏行素玩世不恭之後別有深意的目光,她不是不知道,隻是她無法回應。楚策那般深沉的付出守候,她不是不感動,隻是她無法忘記過去的傷口。
她身邊這個人太美好,美好仿佛是一個夢,就那樣真實的闖入了她的生命,那顆已經死去埋葬的心,因為他而跳動了起來。
這一夜,她做了很長的夢,夢裏是他們歲月流轉中許多瑣碎而溫暖的回憶,從汴州的初遇到九曲深穀的生死與共,到北燕兩次動亂中的相逢,她的心隨著他的每一次出現,每一個笑容,寸寸深陷,不可自拔。
一連好幾天,修聿都沒有醒來,他不是傷得太重,隻是身體和神經長時間的緊張需要充分的休息,每天的換藥,洗臉,都是她親力而為,半分也不假手於人。
瑞兒很聽話,躺在一旁的搖籃裏,不哭也不鬧,府裏上下開始忙活著瑞兒滿月的喜宴,府裏安靜了太久,祁月和蕭清越冒著要大擺酒席衝衝晦氣,煙落沒有拒絕,因為自己還在月子裏也沒出鬆濤閣,隻是由著蕭清越他們去安排。
修聿一連睡了八天,醒得那日是瑞兒滿月的前一夜,煙落好不容易按著瑞兒給她洗了澡,把他擦幹了放到床上,轉身去找衣服。
修聿覺得有什麼人在拉自己,睜開眼便看著一身光溜溜的孩子一手拉著他的衣袍,一手便捏著自己的小肥腳往嘴裏送,看得他眉目糾結,他一伸手把瑞兒送到嘴邊的腳拿開:“哪誰學的臭毛病?”
瑞兒眨巴著眼睛愣了愣,隨即一咧嘴就嚎啕大哭,那邊正找衣服的煙落一聽趕緊跑了過來,這孩子一向不哭鬧的,以為是從床上摔了下來,哪知一進屋便看著父子兩個正大眼瞪小眼。
趕緊上前拿毯子把瑞兒裹起來,一邊哄著,一邊望了望已經坐起身的修聿:“怎麼一醒來就欺負兒子!”
“我……”修聿頓時黑了臉,鬱悶不已。
他出生入死地為了這母子兩個,昏睡了八天八夜醒來,所期待的一切美好全被兒子一陣嚎啕大哭給破壞了。
修聿歎了口氣,鬱悶地瞅著在邊上給孩子穿衣服的妻子,煙落給瑞兒穿好衣服才交給進來的奶娘,轉身瞅著靠著床榻的男人:“還不起來?”
修聿懶懶地坐起身,伸著手,悶悶地說道:“給我穿衣服。”
正在桌邊盛飯的女子聞言秀眉一挑:“有手有腳,自己穿。”
“你給他穿得,給我就穿不得了?”小氣的男人酸溜溜地說道。
煙落無奈放下碗,從屏風處拿下衣袍,剛一走到床邊還未站定,便被人大力一拉,擁入懷中,溫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回來了嗎?”
“嗯。”她點了點頭“回來了。”
“還走嗎?”
煙落探手環住他的腰,唇角無聲揚起:“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她的最愛的丈夫在這裏,她的兒子在這裏,她的家在這裏,她還能去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