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涼如水。
一身墨衣的男子靜然坐在沉寂的房中,仿然已經凝成一座雕塑,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他就那麼坐著,整個人淹沒在黑暗中,清冷的月光從窗戶照進來,顯得格外的寂寥。
他不是發誓要保護她一輩子嗎?
為什麼他給予她的保護總是在不斷讓她受傷,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她穿心過肺的利刃,讓她遍體鱗傷。
她愛他時,他讓她痛心,心傷,絕望。
她不愛他了,他依舊讓她痛苦,受傷。
青龍端著藥進到院內,看到屋內一片暗沉,微微皺了皺眉,推門而入,點了燈火,將煎好的藥放到他旁邊的案幾上:“皇上,藥好了。”
楚策回過神來,怔怔望著那仍舊冒著熱氣的藥,仿佛看到了她穿行山林爬上金蛇嶺的種種畫麵,不聲不響的離去,就是為了去金蛇嶺,取烏乾蛇膽,為他治傷。
煙兒,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要你這般不顧性命,我想要你活著,幸福地活著,即便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
過了許久,青龍見他依舊未動,便出聲道:“皇上,該用藥了。”
楚策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伸手端起藥碗,隻覺每一口都是滿滿地苦澀卻又帶著莫名的暖意,蔓延到他身體的四肢百骸,每一個角落。
這碗藥,他似喝得很慢,過了許久才把藥碗放回桌上,望向青龍道:“黃泉鐵衛是否已經靠近岐州了。”
“是。”青龍坦然回道。
楚策聞言輕輕點了點頭,看來一切都照著他所想的發展,跟百裏行素交手,到底還是他更勝一籌,深深吸了口氣,道:“傳信上陽關,三天之內趕赴岐州。”
青龍聞言沒有回話,隻是默然站在那裏。
“怎麼了?”楚策見他不出聲,眉梢一揚望向青龍問道。
青龍低頭站在那裏,聞言抬起頭來望著他,過了許久,開口道:“屬下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楚策沉聲道。
“皇上可想皇貴妃娘娘回到西楚,再回到駐心宮?”青龍抬頭直直望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
楚策沒有說話,薄唇緊緊抿起,有些事不是想就能實現,即便他是九五之尊。青龍默然望著他的眼睛,似是想從那似海深沉的眸子尋找到答案,而這個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他不是不想,而是無法做到而已,而如今正有一個絕好的機會擺在眼前。
“皇貴妃娘娘肯為皇上冒險前去金蛇嶺取烏乾蛇膽,相信也不是對皇上完全冷漠的,隻是如今身不由己而已。”青龍沉聲說道,任誰也不會相信十三年情份就那樣說斷就斷的,他相信隻要有機會,有時間,所有的一切還是可以回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