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夜風吹入屋內,桌上的書卷嘩嘩亂翻。
身形單薄的女子靜靜靠在椅中,淚已流幹,無力地閉上雙眼,任思緒沉入無邊邊際的黑暗之中,隻願夢一場,再也不要醒來。
羅衍站在桌邊,靜靜地望著麵色蒼白的女子,試探著叫她的名字:“小煙。”
她恍若未聞,疲憊再也不想醒來,她曾經為之瘋狂,執著多年的一切,在這個夜裏化作飛灰,心裏仿佛被強行放了很多很多東西,不斷地翻湧著,她無力去想,甚至沒有勇氣睜開眼來麵對這現實的一切。
“小煙。”羅衍走近一步喚著她的名字,徒然有一種莫名的恐慌湧上他的心底,眼前這個人是她的妹妹,卻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會跟在他身後,親昵地喚她哥哥的丫頭。
她長大了,她勇敢了,可是現在眼前的她,讓他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心痛揪著心。
過了許久,她沒有睜眼,隻是低聲問道:“爹和娘,到底……怎麼死的?”
“我隻知道,事發之前父親一再向楚策提起,他沒有答應。”羅衍沉聲說道,思量片刻道:“等這些事過去,你回到滄都,自然就能了解真相到底如何。”
她掀開眼簾,眸光恢複了以往的沉靜,隻是多了幾分疲憊,輕輕點了點頭:“好。”
“我知道我們這六年將你置之不顧,讓你受了苦,可是我們想要擊敗百裏行素就必須步步小心,更不能讓人抓住他的軟肋,舊事重演。”羅衍無奈地說道。
相見卻不能相認,多少次就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卻難以伸出手去,這種無奈,這種恨又有誰會了解。
“我想知道……鎮魂珠的事。”她平靜地望向羅衍,她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
羅衍聞言深深吸了口氣,平靜說道:“以命養命,你多活一天,他便少活一天,你多活一年,他就短命一年,他生,你生,他死,你死。”
這樣是不是也是一種同生共死呢?
他就像是維係她生命的原料,然而誰也不知道它會在什麼時候枯竭殆盡。
她抿唇不語,撐著桌子站起身,沉默地走到一旁拿披風,取佩劍,沉聲道:“我會把他帶回來。”
羅衍聞言,望著她的背影,道:“你……還會回滄都嗎?”
煙落頓時身形一震,取了佩劍轉身平靜地望著他:“我嫁了人了,我不能對不起他。”她答應了修聿,一個月一定回中州,可是她又何曾料到今日的一切。
“你還恨他?”羅衍痛苦地望著她,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們……也許就不會今天的局麵,造化弄人,曾經那麼相愛的兩個人,卻要他們走到今天這條路。
“我不恨,隻是……已經不愛了。”她直直望著羅衍,坦然言道。
她不否認曾愛過他,隻是經過六年的跌宕沉浮,她已經放下了,他已為人妻,那個人一腔深情,她怎可相負?
她的愛情容不得沙子,六年的歲月,已經在他們之間劃下了一道天塹鴻淵,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她已嫁為人妻,為大夏皇後。
羅衍舉步走近,無奈緩緩言道:“如果你還在介意當年皇極大殿上的事,有太多事是你不曾知道的,其實當年先帝和爹爹早已有意要立楚策為太子,隻是內憂外患之下,這條路必須要他自己走出來,洛家幫助他登記上帝位,不全是因你,所以更不存在他利用你,利用洛家稱帝,反而是我們……把他逼上了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