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勸得人還少嗎?
除了大將軍王羅衍的話,能聽進去幾句,他們這些話通常就是耳邊風。
青龍默然站了片刻,起身將屋內的窗戶都打了開,讓屋內悶人的藥味散去,初升的朝陽穿窗而入,一室光亮。
“傳令,密切注意黃泉鐵衛的一切動向。”楚策出聲道,聲音帶著難掩的虛弱。
那些東齊軍倒不足為懼,真正要提防的是那幫如狼似虎的黃泉鐵衛,還有他們之後的東齊皇帝百裏行素。
“是。”青龍沉聲回道“皇上留在驛館修養即可,有事吩咐我們去辦就行,你的病……”
“無礙。”楚策淡聲道,麵色一如往昔的冷漠,換了一身墨色的常服從屏風後轉出來,麵色依舊難掩的蒼白。
青龍知道多說無益,便也不再相勸:“隻要我們拖延時間,大將軍王定然能解決漠北的事,讓側翼大軍前來會合,相信要不了多久……”
楚策聞言微微皺了皺眉,扶著案幾坐在榻上,深深歎了歎氣,一向冰冷沉靜的黑眸似在翻湧著異樣的思緒,薄唇抿得緊緊地卻一句話也未說。
“皇上一天滴水未盡,臣去吩咐廚房準備早膳。”青龍拱手施禮,轉身出門離去,吩咐隨行的軍醫在廚房指點廚子準備藥膳,恨不能用盡一切方法幫助皇帝恢複起來。
屋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陽光暖暖的流瀉著,男子冷峻的麵容在陽光中,蒼白得幾近透明,他微微咳了幾聲,目光落在案幾的奏折上,探手取了過來,淡淡地望著奏折上的話語,過了許久,他將奏折合上放回原位,取出袖中的玉佩,玉佩一直貼身收藏,不慎染了些血跡,映著通透的白玉,有些刺目。
楚策執袖使勁擦了擦,看到玉佩恢複以往的通透,蒼白的薄唇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弧度,這一刻,鐵血冷漠的西楚帝王卸下了所有的驕傲和冷厲,眉眼間泛起一抹少年般青澀的溫柔,那些在心底塵封多年記憶如潮水般的湧來,那樣的洶湧強烈,幾近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
“煙兒,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我配不上你。”
“你不是還有我,我會是你的朋友,是你的親人,是會跟你共度一生的人。”
“煙兒,相信我,我會永遠保護你。”
“我一直相信。”
“煙兒,我要你看著我成為曠古絕今的聖明天子,看著我馬踏山河,看著我締造一個前所未有的承平盛世,我要你看到這個天下,就會想起我。”
……
年輕的帝王緩緩蜷起修長的手指,握緊手中冰涼的玉佩,輕輕閉上眼睛,斂去眼底翻湧的思緒,微不可聞地歎息。
煙兒,你可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