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落漠然一笑,起身離案,背對著坐在那一動不動的楚策,扶著椅子的手不由發緊,尖銳的木刺嵌入指尖:“對於一個屢屢加害自己妻兒,一個雙手沾滿骨肉鮮血的人,楚帝需要本主什麼態度?楚帝你隆恩浩蕩,本主就該感激涕零嗎?”
為什麼?
因為那些都不是愛,她的愛情容不得半粒沙子,更容不得利用和背叛,而曾經的十三年給了她一個深刻而又殘忍的教訓,他還想要她拿什麼態度來對待?
“朕,問心無愧。”楚策沉聲回道,縱然負盡天下,縱然背負一世罵名,他無愧於心。
誰揭開了誰的傷,讓那暗藏多年的傷,再度鮮血淋漓。
“自古以來,江山爭奪總是有流血犧牲的,無愧也好,有愧也罷,那也是楚帝的事,與我何幹呢?”她冷然一笑,緩緩說道“我們隻是合作的關係,借兵漠北攻打漠南,你也不過是為你將來攻打東齊而做準備,本主隻是不想被東齊所吞,各有所圖而已。”
“領主隻是不想被東齊所吞嗎?還是別有用心,自己心裏明白。”楚策冷然出聲。
他無法忘記站在北朔平原,以自己靈魂立誓的女子,那一身刻骨的恨。
煙落轉身漠然望著那冷峻倨傲的男子,冷聲言道:“他日若是你我為敵,本主……定不會手下留情。”
眼前的這個人,她曾經愛了十三年的男人,她可以如此平靜地麵對他,恍若對待一個陌生人一般的對待他。
可是,煙落,聰明如你,隻需要用心一點點,就可以剝開這隱藏在刀光劍影下的一切,為何,你就是這樣不聞不問,不想不看?
楚策淡淡望著不斷被風掀開的簾帳,麵目冷然:“錫林,領主是非去不可了?”
“非去不可。”她決然回道,在漠南布了兩年的棋,安插了這麼多的人,如今不去豈不是兩年的心血都將付諸流水,淡淡望向楚策“讓中州知道,西楚也沒有好處,你自己明白。”
此時漠北後方,大夏,西楚,全靠修聿和羅衍掌控大局,以防東齊生變,一旦發生異動,是什麼樣的後果,他再清楚不過。
楚策漠然一笑,拂袖起身:“是朕多事了,領主自便吧!一個月後不管你是死是活,此戰都會開始。”說罷,舉步走開,掀帳而出。
煙落斂目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看到指尖紮著的木刺,輕輕拔出,轉眼滲出血來,刺在手上的刺可以拔出來,可是刺在心上的那根刺,又該如何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