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樹林之中再度響起馬蹄聲,如驟起的狂風暴雨打在人心上,疾奔而至,轉眼便出了樹林到了平原之上,黑龍旗幟飄舞在夜空,玄衣墨發的帝王一馬當先而來,振臂勒馬望著下麵混亂的戰場,目光落在被人圍困的煙落一方,眸光冷如寒冰,抬了抬手,身後那些從天而降的神策軍如潮水般的湧入平原之中,將東齊兵齊齊包圍在平原之中。
局麵轉眼便逆轉了開來,在東齊大軍的營地邊上悄無聲息的帶了神策兵潛入進來,之前並未聽說楚帝帶神策軍到漠北,眼前這些人從是哪裏冒出來的?
楚策冷眸一沉,策馬飛馳而過,直奔向對麵煙落所在的方向。山坡之上的馬車一動,朝著後方離去,煙落扭頭一看眸光頓變,迅猛如豹躍起數丈,不與身邊的人多做糾纏,朝著馬車的方向疾奔而去,她苦苦追尋六年的幕後凶手,豈能讓他這般走脫?
馬車的方向,隨行的護衛放箭,她提劍便衝了過去,生生於半空之中將激射而來的箭矢斬斷,卻被一箭射中腳下,頓時單膝重重地跪在地上,她恨恨咬牙,大力將手中的長劍擲了過去,隨行的護衛拔刀將劍擋了下來……
然而,就在他們出手的片刻之際,伏在地上的女子突地一躍而起,不顧一切衝了過去,一把摸著腰際的勾鎖,長鎖攜著雷霆萬鈞之力襲向馬車,馬車頃刻間碎裂坍塌,一人拉著長鎖的另一頭,淩空翩然落地。
東齊太子?!
那張熟悉的麵容撞入她的眼簾,震得她五內俱痛……
她的眼神淩厲如刃,刹那間刺透這濃重的黑暗,落在數步之外的人身上,呼嘯的夜風吹起她染血的青絲。
“果然是你!”她冷然一笑,無聲的嘲弄與諷刺。
月華之下,那一身白衣翩飛如仙的男子,不是百裏行素,又會是誰?
她一直苦苦追尋著這個答案,當這個答案真正來到的時候,她卻開始不安,害怕,掙紮,然而這個答案終是她親手來揭曉。
數步之外一身白衣的男子高潔如仙,眉眼清冷,斂盡了平日風流不羈的神色,高貴如神祗,傲然而立,他淡然一笑:“煙兒,我不想我們走到這一步。”
不想?!
不想的話,害得她家破人亡,不想的話害得北燕分崩離析,不想的話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和她身邊的人……
她笑,諷刺而薄涼。
“師傅,不我是該東齊太子,還是……”她眸眼猛地一沉,足尖點地瞬間掠近數丈,一把拾起落在地上的長劍,三尺青鋒直指他咽喉:“大昱皇帝!”
百裏行素麵色了無波瀾,平靜地問道:“你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
“我該從什麼時候?從北燕之亂的時候?還是從滄都的時候?抑或是……我踏進百裏流煙宮的時候?”她眸光冷厲如冰,逼視著他的眼睛。
百裏行素冷然一笑,淡聲道:“既然早就懷疑,為何還要等到現在?”
就在幾個時辰之前,他們還在一起談笑風生,轉眼之間便是兵戎相見的死敵,這一切轉變太快,快得讓他難以置信?
這六年以來,有多個夜裏他夢到這樣的畫麵,而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冷冽的風迎麵吹來,她隻覺眼眶酸澀不已,定定地望著對麵的如仙男子,緩緩開口道:“如果可以,我更不想走到這一步,可是你……你打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利用我。”
百裏行素眉頭微微皺起,眼底一掠而過的沉痛之色,顫聲輕語道:“煙兒,你要是不這聰明冷靜,該有多好?”
她痛苦地點了點頭:“那樣好,那樣好做你隨意擺弄的棋子,多好?”手中利箭微動,在他脖勁處劃開一道淺淺的血痕“當年的齊王之亂,大昱逼得母後帶我跳江,卻將未死的我送到蕭家,就等著有一天把我送回北燕,進而挑起內亂,讓北燕分崩離析,從蕭家下毒迫害青兒,到藥鋪大夫指路,到百裏流煙宮,不都是你們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