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月光如華。
冷風呼嘯的大年夜,錦州官道之上一群人縱馬如飛,直奔鳳陽城。
“死人妖,你還睡?”蕭清越一掉馬頭望著後麵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祁月,狠狠在他的馬上抽了一鞭,馬兒吃痛狂奔而去,隨之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
“蕭清越,你謀殺啊!”差點從馬上摔下去的祁月陡然驚醒,怒聲大吼道“年都不讓人過了,還不讓人睡覺了。”
“要不是你把消息接晚了,我們至於這麼趕嗎?要是我妹妹有個三長兩短,姑奶奶我把你剁了喂狗!”蕭清越一邊策馬狂奔,一邊怒吼道。
前幾日祁月才接到消息,楚帝將潛伏在西楚的漠北探子都一個個不動聲色揪了出來,從朝廷到軍隊,多達數千人。如今漠北歸小煙統治,以她的性子絕不會容許自己的部下無辜送命,接連又接到消息,她竟然與西楚大帝暗中鳳陽城約定會麵,這本是一個月前就定好的事,但大夏的探子到近日前才探得消息。
“你也太小看了你妹妹吧,能夠一統漠北的人會是傻子嗎,她敢去自然會有所準備,再說楚帝就算再狂,也該知道她與大夏的交情,不會動她啦!”祁月滿不在乎地說道,抬眸望了望前麵一馬當先始終不語的修聿,神色頗是無奈。
“他不敢?他已經不止一次差點讓小煙送命,都是你個死人妖,一個月前的消息,你竟然這麼久才探到。”蕭清越不悅地吼道。
“漠北又窮又冷,楚帝他是瘋了才會想打漠北,既然約她見麵,肯定是另有所圖。”祁月麵色倒是淡定的很,不像某人一聽到那女人出事,什麼沉穩睿智,君王氣度,都見鬼去了,跟個白癡一樣帶著他們往鳳陽城跑。
蕭清越聞言秀眉一擰,靜心一想那死人妖說的也不無道理,楚策要取漠北揮軍壓境是輕而易舉的事,為何要約小煙在鳳陽見麵呢?
“我看哪,這西楚大帝將來會是咱們夏大皇的頭號情敵,肯定是瞧上咱們的皇後娘娘,想強搶了吧!”祁月唯恐天下不亂地分析道,一雙桃花眼一瞬不瞬地望著最前麵的人“論權勢,地位,相貌,沒一樣輸咱們主子,我要是個女人也會……”
“狗嘴裏吐不象牙,閉嘴!”蕭清越殺氣騰騰地吼道。
有時候她真的不得不感歎造物者的神奇,這個男人真是好死,毒舌,貪財,狡猾,自戀……幾乎世上男人所有的劣根性仿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吐象牙?你吐兩牙給我看看?”祁月側頭笑眯眯地求教。
“祁月!”冷沉而威嚴的聲音自前方傳來,祁月斂起笑,乖乖地閉上嘴。
“皇上,翻過前麵的山就到鳳陽城的地界了,天亮之前一定能趕到鳳陽城的。”祁連望了望並駕齊行的夏皇,出聲提醒道。
他難以想象那個遠在漠北的女子對這個人的影響有多大,他知道因為她的失蹤,這個人兩年難見笑顏;因為想要幫助她保護她,他舍棄了安逸的生活在這亂世中爭權奪利;因為她的一封信,他欣喜數月,貼身收藏著時常會取出一遍一遍的看……
鳳陽城的煙花一連放了數個時辰,她在城中來來回回走了好久,不為舊地重遊,隻是不想再從安家人口中聽到阿四和小言這兩個名字,以及關於他們的故事。
十年光陰似箭,往事如煙雲散盡,有些人,有些故事,終將成為過去,有些情愫,終將被鮮血和白骨埋葬。
天色將明,她回了安家,任重遠正在門外來回的焦急踱步,遠遠看到走來的人影,快步走了過來:“領主,沒事吧!”
她淡笑搖頭:“沒事,隻是人太多了,迷了路了。”看到院內還亮著燈火的屋子,道:“叫上千千他們出來,咱們要回去了。”
“回去?”任重遠不解問道,不是來與楚帝商議和談之事嗎,還沒談就要走?
羅衍大步從裏麵出來,見她一身風塵,道:“燕公子回來了,進屋坐坐吧!”她果真還是躲著不願來這裏。
她側頭望向任重遠,吩咐道:“叫千千他們出來,準備走!”說罷舉步隨著羅衍進門。
屋內燭火明亮,一身墨色錦袍的男子斂目靠在榻上,麵容俊美,線條精致如神祗,神色沉靜如無害的孩子,聽得進門的腳步聲,銳眸一揚,頓時冷酷如地獄閻羅。
那淩厲的眸光刺得她一震,看著那熟悉的眉眼,她開始發現,眼前這個男人是那樣的陌生,陌生得仿佛她從未相識過,深深吸了吸氣,平靜道:“楚帝的條件本主已經答應,什麼時候放人?”
楚帝拂袖坐起身,語氣清淡:“與其擔心他們,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燕之謙可是下了血本要讓你死在路上。”
“本主生也好死也罷,用不上楚帝擔憂。”她淡聲道。
“隻要你活著回到朔州,朕自會將你的人送回去。”楚策道。
“最好別食言。”她冷言道,轉身便朝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