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落聞言抿唇,雖身在漠北,但大夏的事也是有所耳聞的,蕭清越與祁月兩人一個驍勇善戰,一個奇謀睿智,常被飛雲騎戲說成是雙劍合璧。
“前麵就快到了。”羅衍側身含笑道。
她望著熟悉而陌生的地方,身形陡然一怔,這裏既不是驛館,亦不是在鳳陽的別莊,隻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民居,沉寂多年的回憶在心頭翻騰起來,一陣冷風吹過隻覺得眼眶酸澀不已。
“怎麼了?”羅衍望著停住腳步的幾人,望了望幾人的神情道:“這裏皇上一位故人的舊居,來了鳳陽,便就定在這裏住下了。”
故人?!
是在說她吧!
許多年前,漠北進攻西楚,鳳陽及周邊幾城失守,楚策那時還隻是落魄皇子,那是他第一次帶兵出征,一仗連著打了好幾個月,鳳陽一戰中邊關塘報回滄都主帥身負重傷,生死不明。
天真的少女從滄都連夜趕到了鳳陽,那時的鳳陽還在漠北人的管製下,她在死人堆裏尋找著他的蹤影,找了三天三夜終於才把重傷在身的少年找到,帶著他躲在這座廢舊的民居中養傷,那是很艱難的日子,也是很快樂的日子,那一年也是冬天,他們也是在這裏過了年。
“領主,你怎麼了?”千千望著她略顯蒼白麵色擔憂問道。
她驟然回過神來,深深吸了吸氣:“風有點冷。”不動聲色間,將眼底所有的思緒斂盡,沉吟片刻道:“任數,你去尋家客棧吧!”
羅衍回頭望著她異常的麵色,沉思片刻道:“今天大年三十,城裏客棧都關門了,這裏雖然小,但還住得下你們。”
幾人相互望了望,都望向煙落,她抿唇道:“那就打擾了。”
她不想見他,更不想去想起關於他們的過去,因為每一次想起都好像是將已經痊愈的傷口血淋淋地又一次撕裂開,她放過他了,他做他的皇帝,她過她的人生,就這樣成為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就好了。
院子的大門前掛著紅紅的燈籠,貼著喻意吉祥的春聯,那筆記分明就是出自西楚大帝之手,蒼勁而有力,霸氣中隱約帶著幾分柔和之意。
“羅公子,客人都接來了?”一道老婦的聲音傳來,說話間人已經從裏麵走了出來。
羅衍笑著回道:“安嬸,人都接來了,安叔和阿四在屋裏說話呢?”
煙落抿了抿唇,幾乎有一種轉身要逃離的衝動。
這一切太熟悉,熟悉得讓她恍然覺得這四年的生死流離隻是一場惡夢,可是這一切卻是那樣真實的發生了。
阿四,楚策排行四,那時便叫他楚四。當年幸得安家這院子隔壁的安家收留,他們才得以逃生,所有的一切清晰的得恍如昨日,卻已物事人非。
“安嬸,這是燕……公子,剛從漠北來。”羅衍打量了她一身男裝,但索性沒有說穿她。
安嬸打量了一行人,笑了笑,扭頭朝隔壁高聲道:“天賜,過來幫客人把馬牽下去。”
話音一落,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跑了出來,安嬸嗬嗬笑道:“這是我兒子,安天賜,讓他幫你們把馬牽下去喂好吧!”
煙落不由多打量了那孩子幾眼,這是當年她和楚策一起幫忙替安嬸接生的孩子,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安天賜笑嗬嗬地將馬牽了下去,安嬸便道:“外麵風大,都進屋吧!”
她深深吸了吸氣,隨著進了屋內,並不寬敞的屋內頓時顯得有些擁擠,屋內燒著炭火很暖和,一身黑色錦袍的男子坐在榻上,冷峻的麵容泛著幾分柔和的笑意,正與一旁的安叔說著什麼,聽到響動抬眸望了望幾人,薄唇微啟:“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