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出山洞,外麵已經是到了午後,冷風如刀一般刮在身上。擔心楚策若真對他起殺心,必定會以無憂相挾,他必須快些回去才是,否則一切真的難以挽回了。
然而九曲深穀,九曲十八彎狹長無盡,兩側山壁陡峭難以攀登。
洞穴深處,火光照耀下泛著七彩迷離的光,身材纖瘦的女子閉目睡得深沉,麵容蒼白而透明,唇角勾著一絲淺淺的笑,沉靜而柔和。
修聿頓住腳步遠遠站著,心頭緩緩升起一絲暖流,驅散了這深穀之中的清寒,輕輕走上前去,生怕驚醒了她,望著她唇角淺淺的笑,目光繾綣而溫柔。
她微微動了動,手輕輕從膝上滑落,他抿唇一笑握起她的手欲放回原位,眉頭驟然擰起看到手心一片血肉模糊,細小的石料嵌入皮肉,心底湧起無盡的自責。
他修長的指輕輕撫過她蒼白容顏,到底是什麼樣的過去,讓她變得這麼冷漠與滄桑,寧願死,也不願相信人。
他小心的將她手心的石粒一一挑出,低頭去尋放在一旁的金創藥,剛一轉頭看到洞口處什麼光亮在閃,片刻之後麵色瞬間鐵青,山洞內清淺的溪流無聲無息間蔓延進來,他一把拉起她便道:“快走。”
煙落睜眼一看,陡然吸了一口冷聲,大驚道:“漲潮?”
外麵的河水暴漲,無聲無息灌進這洞穴之中,速度快得驚人,這樣漲下去,他們就要……生生淹死在這裏了?
隻是片刻的功夫河水已經漲到了大腿,修聿一手拿火折子朝山洞深處望了一眼,一把拉起她便往裏跑,山洞外麵低裏麵高,如今根本出不去,隻希望裏麵會有一線生機讓她們等到潮水退去。
修聿一手舉著火折子,一手拉著她飛速朝山洞深處跑,踩水的聲音響亮之極,潮水無聲無息洶湧而至,越漲越高,淹到了兩人胸口,她腳下一晃,整個人隨著水浮了起來,修聿緊緊抓著她的手:“朝裏麵遊。”
火光驟然熄滅,眼前陷入無邊的漆黑,水勢越來越高,無聲無息間帶著致命的殺傷力,水流狠狠將兩人推得撞向石壁,她背上的傷一陣撕裂般的疼,全身狠狠一顫。修聿摸了摸前方的石壁,心狠狠一沉:“沒路了,快閉氣。”
話音一落,潮水已經淹過了口鼻,整個山洞被冰涼的河水填得滿滿的。
胸腔內的空氣點點耗盡,好似要炸裂一般痛,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真的……要死在這裏嗎?
無憂稚氣的小臉浮現在眼前,愈來愈清晰……
修聿感覺到她漸漸下沉,心中一緊,低著貼上她冰涼柔軟的唇,將珍貴的空氣一點點渡給她,一手帶著她朝洞外遊去,冰冷的潮水起伏不定,不斷將二人朝洞內推,空氣在一點點消弭。
不知過了多外,兩人破水而出,外麵已是一片黑暗,昏昏沉沉間隻聽得潮水拍打崖壁的聲音格外清晰。
“修聿……”她攀著崖壁上的樹枝虛弱的喚道。
然而,沒有人回答她。
她心猛然一沉,舉目四望卻滿目黑暗,慌亂地伸手四下摸去,卻隻觸到冰涼的潮水和石壁,焦急地出聲:“修聿!修聿!你在哪裏?……”
回答她隻有洶湧的潮水之聲,一股無邊的寒意自心底蔓延,頓時間惶然不知所措,黑暗之中一聲一聲的喚著她,卻始終沒有人回應一聲。
“修聿!修聿!”她鬆開樹枝,黑暗中攀著石壁隨著潮水往下漂,一邊走,一邊嘶聲叫著他的名字。四周一片黑暗,她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無邊的恐懼湧上心頭,比那場冷宮的大火還要讓她絕望。
“該死!你這個瘋子,為什麼要跟著跳下來?”她的嘶啞著聲音吼道,瘋狂哭出聲來。
她已經欠了他太多,四年來細心撫養她的孩子,踏遍四國為他尋醫救治,這樣的債,她要怎麼還哪!
即便讓她一個人活下來,她要去怎麼麵對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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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洛煙為什麼會忘記,是與楚策有關的,後麵會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