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在這場火中徹底的蘇醒起來了。
不。
不僅僅是大理寺,整個鄴城因為這場火蘇醒起來了。
即使那些膽小的市民,此時見到大理寺如此浩大的火光,也會忍不住探出頭來。
當然,他們隻敢在家中向外眺望,並不敢真的出去。
這一場火給春夜裝點了一些色彩,但絕對帶不來溫暖,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這場火,更多的像是一條導火索。
戰爭的導火索!
鄴城很多人都見到了這場大火。
實際上,在洛陽侯被關進大理寺時,就有不少眼睛在大理寺外觀察了,他們原來以為會有像是賈詡那次從外麵進攻大理寺的戲碼。
但很顯然,這次沒有。
雖然沒有明麵上的人,但是陣勢卻是絲毫不比賈詡那次的聲勢小。
第一個收到消息的是曹丕。
此時他在長安侯府內,不過不是在郭女王房中,而是在一個高台上。
這個高台是防禦的箭台,也是監視人的地方。
在這個高台上,可以見到鄴城大部分的地方大理寺離長安侯府雖然有一段距離,但並不是太遠,從這個高台上,可以看到裏麵的火光。
高台之上此時擺放著一個檀木食塌,此時食塌之上正在熬煮著酒液,陣陣酒香此時便在酒甕裏麵緩緩升起。
曹丕手上端著一個酒樽,裏麵便是滾燙的燒酒。
燒酒在深夜飲下,刺痛喉嚨的同時也讓曹丕更加清醒。
酒確實是有禦寒的作用,不然到了冬日人們對酒的需求也不會增加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遠處大理寺的火光似乎照在曹丕臉上,但是曹丕臉上卻是感覺不到任何溫暖,因此他臉上也沒有半點喜意。
之前他與曹衝的談話還曆曆在耳,現在大理寺的火光便已然熏天。
曹丕當然不信曹衝真的會被世家刺殺。
以他對這個便宜弟弟的了解,他在大理寺獄連自己給的酒都不敢喝,如何會真正的將自己置於險地?
他肯定不會。
這就說明他肯定是胸有成竹的。
胸有成竹,但是此時大理寺卻大火熏天。
曹丕嗅到了一絲不妙的味道。
曹丕的沉默沒有延續多久,很快,高台上走上了一個人。
吳質。
作為曹丕的首席謀士,吳質總是在曹丕要他出現的時候出現。
此時的吳質還喘著粗氣,顯然是衝著上來的。
“季重,你看大理寺的火,這是怎麼回事?”
吳質深深吸了好幾口氣,讓自己的呼吸平複下來之後,他才說道:“君侯是指的是什麼?”
曹丕回身,他將手上的黑色酒樽放在食塌上,問道:“你覺得此時大理寺裏麵的人是生是死?”
大理寺裏麵的人指的自然是曹衝。
聽到曹丕這個問題,吳質低著頭,說道:“那得看後麵的消息了。”
“我要你猜。”
“猜?”
“也不能說是猜,我是要你用你現在的感覺說話,洛陽侯此時是生是死?”
憑感覺?
吳質愣了一下,他作為謀士,從來都是靠分析得出結論的。
憑感覺這種事情他可是從來不做的。
憑感覺有時候當然能夠取得答案,但是在更多的時候,憑感覺隻會得到一個錯誤的結論。
吳質看著曹丕的眼神,知道自己現在確實是要憑感覺一次了。
吳質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片刻後他抬起頭來,說道:“若是憑感覺的話,我覺得洛陽侯應該沒死,但也說不定。”
“此話怎講?”
吳質笑了笑,說道:“君侯要吳質憑感覺,但吳質難免會加一些推斷上去,還請君侯不要介意。”
曹丕擺了擺手,示意吳質說下去。
呼~
吳質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說道:“說洛陽侯沒死,是因為洛陽侯既然甘願進入大理寺而不反抗,證明他是有所依據的,既然是有所依據,要死在大理寺那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了。”
有所依據?
滿寵?
曹丕馬上將之前曹衝與他的對話說給吳質聽。
吳質聽完之後,低頭消化了一小會兒,之後才重新抬起頭來。
“若是君侯,有滿寵護衛作為依仗,你敢進入大理寺?”
這是設身處地的思考問題。
曹丕很快便搖頭了。
他從來都不會將自己的生命托付在別人手上的。
聽到曹丕這樣說,吳質點了點頭,說道:“洛陽侯與君侯一般,都是當事人傑,他自然也不會將自己的命交給別人手上,尤其是像洛陽侯這般謹慎的人,所以結論便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