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中,曹丕臉上的表情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難看。
他先是將今日找朝堂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與吳質司馬懿說了,之後,他再看向兩位。
其實在曹丕的幕僚集團中,還有陳群的,隻是陳群現在在尚書台走不開,不然在今日如此重要的事情麵前,他一定是要把陳群叫過來的。
“季重,仲達,二位有何見解?”
吳質聽完曹丕的話之後,低頭沉思,眼中不斷有光芒閃過。
司馬懿也陷入了思索。
當然,看起來,司馬懿想的東西要多一些,不然,為何吳質已經抬頭說話了,他依然低沉著頭呢?
吳質對著曹丕行了一禮,說道:“君侯,吳質以為此事有些詭異!”
曹丕自然知道詭異,不然他也不會回來問吳質。
“詭異在何處?”
吳質臉上沒有笑容,顯得有些認真。
“縱觀局勢,此事對君侯最是有利,但若是對君侯有利的事情,他們既然要做,自然會事先通知君侯的,不然,他們做這些事情給誰看?”
曹丕點了點頭,但還是在後麵加了一句。
“或許,世家有其他的想法,比如,洛陽侯在涼州做的事情太過了,讓世家們膽寒,他們害怕倉舒繼承父王的王位,所以先下手為強,反而是忽略了本侯呢?”
這個確實有可能。
“不可能!”
但是吳質搖了搖頭,說的話直截了當。
“君侯難道不知道世家的為人,世家是怎樣的,君侯與其交手或是攜手多年之後,還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世家是豺狼,骨頭上的肉他們都不會忘記,更別說忘了討好君侯了,若是此事對君侯有利的話,他們會不來討功勞?世家不怎麼做,隻有一個可能!”
聽到吳質如此斬釘截鐵的話,曹丕眼睛微亮,高大的身子也是挺直可不少。
“是何可能?”
“很簡單,因為世家現在所做的事情對君侯並沒有好處。”
沒有好處?
曹丕眼神隱晦,問道:“為何沒有好處,無論從哪一個方麵來看,世家對倉舒下手,最得利的都是我,為何對我沒有好處。”
吳質看到了曹丕眼神的隱晦,他沒有回答曹丕的這個問題,反而是再問了一個問題。
“世家為何要對付洛陽侯?”
曹丕愣了一下,馬上說道:“世家害怕洛陽侯掌權,按照倉舒在涼州的所作所為,若是魏王之位讓倉舒做去的話,那麼世家勢必要被倉舒鎮壓,是故世家才對倉舒下手。”
吳質點了點頭,說道:“君侯看問題看得恨透徹,但還需要更透徹一些。”
曹丕眼睛發亮,問道:“此話怎講?”
“世家不讓洛陽侯登上王位,是因為他覺得洛陽侯對他們的威脅更大,世家不對君侯下手,是因為君侯對世家並不反感,但是到了現在,君侯如何看待世家?將來又會如何對待世家?”
吳質的這個問題,真可謂一針見血!
曹丕沉吟了好一會兒之後,說道:“諸位皆是本侯心腹,是曹丕信任的人,我也便與你們說真心話了,世家強大,到了本侯也害怕的地步,他今日可以讓倉舒當不成魏王,他日,便可以以同樣的方式對自己,若是他日我當上魏王,我自然會想方設法的削弱世家的權柄。”
吳質嘴角微勾,點頭說道:“這便是世家做這些事情對君侯無利的事情,經過這些事情之後,君侯對世家也有了看法,這樣的君侯,不是世家眼中理想的統治者,隻有完全受世家擺布,並且不會傷害世家利益的人稱為魏王,稱為統治者,才是世家願意看到的局麵。”
“但是,世家不選我當魏王,又能選誰做魏王?”
“大王的子嗣難道隻有洛陽侯與君侯嗎?”
被吳質這麼一問,曹丕愣了一下,反倒是說不上話來了。
是啊,父王的兒子,也不隻是自己與洛陽侯,若他要聽話的話,可以有很多選擇。
“那麼,世家選誰?”
吳質再次沒有回答曹丕這個問題,而是再問了一個問題。
“難道除了下一個魏王之外,世家不能再侍奉別人了嗎?”
吳質這個問題更是深刻,曹丕很快就想明白了吳質想要表達的意思。
“季重的意思是,陛下?”
吳質點了點頭。
現在的漢獻帝被曹操操弄得沒有了野性,或許是怕了,但卻是一顆最好控製的棋子,不管這個掌棋人是曹操還是世家,都覺得漢獻帝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