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玻璃桌幾上的手機還在不停地振動著。
紀城飲了一口杯中的酒液,不想去理會。
自從半個小時前,他和電話那頭的林文馨通了電話,又被他直接掛斷後,那個女人就一直不厭其煩地一通通地打了過來。
而她打電話過來的目的,紀城在之前的那通電話裏,聽到“顧南笙”這個名字從她嘴裏說出來,通過電波清晰地傳達到他耳裏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清楚了。
相識的這些年裏,往往都是在牽涉到和那個男人有關的事情時,她才會想起來找自己幫忙。
所以,紀城不用多作一番思考,就知道那個女人是來向她打聽顧南笙的行蹤的。
隻是,他不想讓那個女人在自己這裏得逞。
飲盡杯裏的紅酒,男人拿起桌幾上的車鑰匙,就走了出去。
***
重新站在雪白的病房門前,喬初的心裏依然有些猶豫。
不過,這時的心境卻和昨晚明顯地不一樣。
遲疑半響,她終究是慢慢聚集起了心裏的勇氣,輕輕轉動了門把扶手。
隻是,在看到病房內的情景時,喬初卻是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房間
不然,為什麼病房裏會出現五六位年紀輕輕,相貌不錯的女護士?
而且,那些身著粉色護士裝的女人們恰好就嚴嚴實實地堵在了病床前。
喬初特意退回了門口,抬頭看了一眼房間號。
在發現自己並沒有走錯房間後,她才帶著滿心的疑惑走了進來。
“·······平日裏要注意休息,不要過於勞累,切忌不要再過度飲酒了,年輕人。”
帶著眼鏡的四十多歲的女醫生看著麵前的年輕人叮囑道。
望著眼前這個相貌不凡,性格寡淡的年輕男人,女醫生是在無法想象出這個年輕人沉溺酒精的模樣。
可是麵前這個外表謙和的男子,確實就是因為過度酗酒才導致了胃裏大出血,才被送進了醫院裏。
“還有,一定要注意自己的飲食,看你身上的水腫消退了不少了,以後不能再碰海鮮類食物了。”
醫生的這句話穿過女孩麵前的那道人牆,就落到了喬初的耳裏。
直到聽到這句話時,她才徹底相信了,被人群包圍著的那個男人是真的對海鮮有過敏反應。
所以,雖然這個男人不是因為海鮮過敏,才導致他住進了醫院,但是喬初的心裏卻依舊對他滋生了些愧疚。
“以後可不能這麼不注意了,顧先生。”
“就是呀,顧先生,而且您以後也要當心,不能再喝那麼多的酒了。”
隻聽見站在前方的兩位女護士,聲音嬌柔地對男人說道。
年輕的女護士們還在殷勤地和病床上的這個英俊不凡的男人套著近乎,雖然他自始至終就沒有理會過她們。
這層樓裏的高級病房裏,入住過不少身價不菲的人,可是像眼前這位相貌不凡,有多金的英俊男人,她們卻從來就沒有碰見過。
所以,剛才趁著和一聲一起來查房的時候,她們就一起聚集來到了這裏,“看望”這個男人。
喬初站在人群之外,聽到護士對男人關切的話語時,不禁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看不出來,這個男人即使住進了醫院,也能在護士群裏引起禍害來。
可是,他在這家醫院裏才住了多久?就引得麵前這群年輕的護士們紛紛為他芳心大動了。
“還站在這裏幹嘛呢,是準備今晚全都留下來值班是嗎?”
那位中年女醫生在檢查完年輕人的身體後,轉身剛準備走出病房,回頭卻看見跟自己一起來查房的小護士,還纏著那個年輕人,不禁就吼了一句。
而且看著那群小護士,儼然還多出了幾位。
估計是從值班室裏偷偷溜出去的。
聽到女醫生扔下的這句話後,護士們這才戀戀不舍地紛紛走出去了。
在看到身後站著的那個小姑娘的時候,眾人打量了一眼後,就走出去了,估計是病床上那個男人的家屬吧。
於是,當男人斂眸,按了按自己被吵得發痛的額頭後,再次睜開眼眸的時候,目光正好就落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病房內,那個女孩的身上了。
男人的墨色眸色幾近可微地浮現了一絲波動。
“什麼時候來的?”
空曠地病房內,顧南笙隻聽見自己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喬初向前走動了幾步,直到在那張病床前站定,這也讓她更加看清了男人的那張臉。
“既然不能吃那些海鮮,那你為什麼還要吃下那隻蝦肉。”隻聽見女孩的聲音帶著執拗的味道。
顧南笙抬起頭來,就看到眼前這個嬌小的人兒,一張粉嫩的小臉上寫滿了倔強,看著他問道。
男人這時候才突然發現,在女孩那雙較真熱切的目光注視下,自己竟然不能隨意移開自己的目光。
可是,在這雙美麗的瞳眸裏,他早已作繭自縛,無法從中逃脫出來。
半響不見男人的回答,喬初壓抑不住這個一直浮在自己心頭裏的疑雲,剛想要繼續開口,就聽到麵前的這個人開口了。
隻是這個回答,卻讓她的心裏更加掀起了風浪。
“這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隻聽見男聲說道。
心肝情願。
所以,即使在知道自己對那些海鮮過敏的情況下,他也會吃下她喂來的那隻蝦肉是嗎?
簡簡單單的這四個字,女孩卻是覺得沉重無比。
一個人是該有多麼的心甘,才會情願去觸碰那些對他來說是禁.忌的東西。
喬初隻覺得,自己的心緒難以平複下來。
如果不是自己剛才親耳從女醫生的口裏聽到了那些話,或許她還會選擇對這件事的視而不見。
女孩抬頭,望著男人那張近在咫尺的麵孔:“你是有多犯傻,顧南笙?!明知道自己不能吃海鮮,還吃下我遞給你的那隻蝦肉?”
“你是想讓我的心裏充滿對你的愧疚,是嗎!”
喬初激動地大聲說著,緊握的手也一直控製不住地顫抖著。
於是,顧南笙就看到,女孩的眼角不知何時溢出的淚珠,那雙原本明媚清澈的眼眸,此時也早已被彌漫起迷蒙的水霧來了。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被連皮帶肉地被狠狠扯痛一般。
“不要哭了······”男人情不自禁地將病床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擁進了自己的懷裏。
“對不起。”
對不起,自己總是會讓她落淚。總是會讓她感到難過。
女孩的淚水搭在了他的肩頭上,一雙瑩白的手不知不覺間就揪緊了男人胸前的衣服。
輕撫著女孩輕盈的脊背,他在心裏默默訴說道。
病房內的兩人,就這樣靜默地相擁著。
十字路口。
紀城看車後車鏡裏那輛一路跟隨他來到這裏的車輛。
熟悉的車型車牌號,他在心裏不禁輕笑了一聲。
這位林大小姐,A城的淑女名媛,什麼時候竟然也會作出這種跟蹤人的事情了?
還是說,這麼多年,自己根本就沒有真正了解她?
看著前方通行的道路,男人不禁狠狠踩下了油門,將車輛疾駛了出去。
“所以,這次你是因為喝酒,才導致了胃出血,住進了醫院是嗎?”
靜謐的病房內,女孩看著眼前的男人詢問道。
剛才在男人的懷裏,她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泣,而她忘了兩人之間存在的那道間隙。
話音落下,她就聽見顧南笙應了聲。
喬初不禁抬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從她昨晚在病房裏看到他的時候,這個男人就一直表現出了一副安然無恙的樣子。
若不是他臉上遮掩不住的憔悴,以及蒼白的唇色,無不透露著這個男人確實是剛剛經過一場大病過後的話。
“你還真是幸運啊,住個院,外麵都有那麼多人惦記著你。”
紀城一邊說著,一邊直接推開病房門走了進來。
於是,男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病床前的那個小姑娘了。
但是,他看著這個女孩和病床上的那個男人之間,關係甚為和諧的畫麵時,卻有些看不明白了。
昨晚的時候,這兄妹倆之間好像還鬧了不愉快,怎麼這會兒,就好得跟一家人了?
不過,眼前的這對男女,的的確確就是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家人。
隻是,他瞧著眼前的這副畫麵,還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冷不丁地,他就聽到病床上的男人突然開口問話了。
······
來醫院探望病人,需要敲什麼門?!他不禁在心裏納悶。
看著好友的臉色,他瞥了一眼身後的動靜,倒也不客氣地說了句:“又有人來看望你顧大少了,估計一會兒,我們這些閑雜人等,就要退出去咯!”
話殷剛落,眼角的餘光裏就看到了女人黑色套裙的衣角,套裙下那雙纖白的腿踩著一雙白色的高跟鞋就走了進來。
而走在她身後的秦正,也跟著走了進來。
林文馨在看清男人身旁的那個女孩後,就將目光落在了顧南笙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