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而深邃的炮管,散發出股股青煙,忽然火光迸發,炮筒咆哮,在深藍壯烈的海麵上。
“拉古團長,已經不行了!”與炮聲共鳴的是慘叫聲,海麵上密密麻麻是零碎的船體碎片和落水的戰士,空氣中火藥的味道讓人呼吸困難,正午時刻的天空一點光都透不下來。“立刻乘小船撤退,我指揮主艦掩護你!”
站在木甲板上看向遠處,拉古團長一言不發,僅僅緊咬著下唇。
炮聲逐漸減弱,敵方的戰艦靠了上來,雖然相距遙遠,盡管天色灰暗,但遠處那些甲板上的戰士的刀劍分明閃著耀眼的寒光。
拉古團長佇立在原地,閉上雙眼,仿佛在等待審判製裁的來臨。
“親衛隊立刻帶上團長走,其餘所有人拿上武器上甲板,給團長爭取撤退的時間!”戰士從腰間拔出長劍大聲叱令。
親衛隊員立刻上前攙住拉古團長,“我是團長,你隻是親衛隊長,你無權下這樣的命令!”紮掙卻被強壯的親衛隊員控製住。
“拉古團長,別死啊!還有,替我向神王大人問好。”手握長劍的親衛隊長滿臉是笑容說完話,轉過臉重新麵對敵艦,表情也恢複了剛毅,“快走!”
敵方戰艦近在眼前,白刃戰一觸即發,拉古團長和親衛隊的小帆船在主艦的船體掩護下已駛出一段距離了,似乎是發現了這一點,敵方兩艘艦改變航線直向小帆船。
“祝你好運,拉古。”戰士目送小帆船,轉而麵向前方,握緊手中長劍,“讓他們看看奧林匹斯帝國戰士的血性,殺光他們!”一瞬間喊聲震天……
孤零零的小帆船正全速駛離戰場區域,五名親衛隊員各有分工忙碌著,有些失神的拉古正躺在甲板上,逐漸強烈的陽光讓他閉上了雙眼,遠方的嘶吼聲混雜在海浪聲中格外刺耳。
敵方追擊的戰艦速度更快,一分一秒地縮短著距離,發現到這一點的親衛隊戰士更加賣力,小帆船的速度卻不見提升。
“想不到真的有鐵甲艦這種東西!鐵居然真的能浮在水麵上!有種死而無憾的感覺啊!”
“現在不是感歎這個的時候!我們的護衛任務還沒完成,不能就這麼死了。”
“花不了多長時間就要被追上的,人家是要抓俘虜,否則我們早就被大炮轟散了。”
親衛隊員的對話拉古團長聽得一清二楚,也許是躺夠了,他站起身來,“逃不掉就堂堂正正跟他們打一場。”拉古提斯正了正腰間的劍,暗紫色的劍套有道亮黃色的閃電刻紋。
誰也沒有再說話,一望無際的海麵上,當逃生和躲藏都成為奢求的時候,絕望就會侵占人的內心,而敵艦越來越近了。
海風忽然大作,氣溫也迅速降了下來,當船上的人意識到異常時,船的行進前方,暴風正卷起漫天的海水柱直上雲霄,颶風依憑著海水在前方逐出一道望不見邊際的牆,呼嘯著將注視它的人靈魂也一並吸入過去。
親衛隊員亂作一團,拿出航海圖一陣比對,“之前的海戰且戰且退,沒想到已經退到了這個位置了!”
拉古團長順著親衛隊員手指看過去,圖當中一大塊海域被紅色圈住,標注“死亡海域”。
“那種暴風下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到現在也沒有記載有人能從死亡海域活著回來!”
大家的目光彙聚在拉古團長身上,等待團長做最後的決定,是回頭或者繼續向前。
回頭戰鬥的命運肯定是被俘,部隊全滅,主帥被俘,笑死人!繼續向前最糟的後果不過是死,冰冷的死去!
“洛婭,哥哥要死了。”拉古團長輕撫著左手的腕輪,片刻後,竟麵向風暴卷起的水牆微笑起來,“你們都跳海求生吧,被抓做俘虜也比丟了性命強,我要把船開進死亡海域。”
“別傻了,拉古!”身邊的親衛隊員卻笑了起來,“你可不會開船啊!”
鐵甲艦們相繼減速,目送著小帆船加速駛向死亡海域……
夜,三日月懸在天空,鋒利地放射出月光,疏星各自遙望著,點綴起夜空,鏡黑如墨。
生長壯碩的樹木將淡月光層層稀釋,山林中,本應是伸手不見五指,卻被大片火把照耀地如同白晝一般,偶有失手引燃林火,濃煙伴著動物們的驚叫聲連同焦糊氣味借著空氣彌漫開去,時有兵刃碰撞聲和嘶喊聲從不知哪的遠處傳來。
鮮血從手臂和肩膀上的傷口中滲出,浸濕了簡易的包紮,沒有光線的逃路一路磕絆,喘息聲便是轟響腦中的主旋律。
前方一名年輕的戰士開路,另一名身著輕甲的戰士守護後方,受傷的男人以長劍為杖步伐沉重地前行,四周忽隱忽現的火光讓三人始終保持著警惕。
傳來對話聲,前方戰士作出隱蔽的手勢,三人進入草叢中躲避,直到人聲遠逝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輕甲戰士伸手要拉起受傷的男人,可對方卻遲遲沒有拉住伸過去的手,視線昏暗,麵部苦楚的表情誰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