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沐都發現他高估了錦衣衛的節操。
對韓琳他們來說,做事一向囂張跋扈,都是那種堅信寧肯錯殺,絕不放過的人士。
既然他們懷疑上了那家糧鋪,就將糧鋪的掌櫃和夥計不由分說先抓住關了起來,決定先行進行先審問。
真是粗暴又簡單,這等行事方式讓沈沐隻想扶額歎息。
他預感到這樣明著看似很過癮的行事,一定會惹出亂子來,隻不過他現在還是錦衣衛的邊緣人員,天塌下來還有個子高的頂著,也想借機看看錦衣衛的行事尺度和方式,就沒有出言阻止。
果然,亂子很快就來了。
曆朝曆代,敢做糧食生意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他們背後一般都有屬於自己的靠山。
這在沒有證據,而世人天然對錦衣衛反感驚懼的狀況下,將人給抓走了,對方豈會善罷甘休。
尤其是此事如果真與那榮致有關,會不考慮事情會發現後所產生的後果,不想應對的法子嗎?
所以這件事很快就被捅了出去,一夜之間,都成了績溪縣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要是在別的地方,也許許多人還懾於錦衣衛的威名,自認倒黴,想著救人。
可績溪縣是什麼地方,它書院既然那麼多,就說明本地的士紳勢力很大。
這些人在朝中都有枝葉交錯的關係,他們平日裏看著錦衣衛本就不順眼,覺得有這些廠衛鷹犬盯著,事事都要謹慎小心幾分。
現在錦衣衛鬧出這樣的事情,那些原本與這件事無關的人也發現,可以此大做文章。
錦衣衛憑什麼平白無故地將糧鋪一幹人等扣押,糧鋪是正經做買賣的,到底犯了律法哪一條?
什麼?你說這糧鋪與彌勒教匪有關?
這教匪在哪?我們怎沒有見到,總不能你們錦衣衛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很快又有消息傳出了,說是縣太爺榮致得罪了錦衣衛梁百戶,沒有給錦衣衛孝敬雲雲,偏偏卻從糧鋪裏買糧賑濟城外窮困的老百姓了,錦衣衛看榮縣令不爽,這才故意找糧鋪的麻煩等等。
不過短短一夜,關於糧鋪的事情就成了績溪縣最熱門的新聞。
也把來到績溪縣還算低調的錦衣衛一下子給推上了風口浪尖。
可事實上,錦衣衛從頭到尾根本就沒對外界說什麼,而是保持了沉默,更沒有人去告訴別人,糧鋪掌櫃和夥計被抓跟彌勒教有關。
但消息就這樣傳了出來,明顯是有人打算將水攪渾。
“大人,我們就這樣放任他們詆毀我們錦衣衛嗎?”韓琳憤憤不平道。
對這時代的錦衣衛來說,雖說他們大多時候會仗著錦衣衛的身份行事囂張一些,但他們的榮譽感也是有的。
更別說,這樣被他們一直俯視的人如此不放在眼裏,他們可不是忍者神龜。
“急什麼,不就這點事嗎,有人比我們更急。”梁百戶這時倒是還真有幾分大將之風,穩穩地繼續在驛館中窩著喝酒唱戲。
這兩項愛好,要是讓沈沐也陪著的話,可真是一種折磨。